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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初醒（第2页）

忽然，小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刺耳的呵斥：“小飞！你个蠢东西！”

陆子盈的娘祁氏快步走出来，脸色铁青，腰上挂着剑，手上还提着帕子，边走边骂：“怎么一到要紧时刻就影儿都见不着？！”

她一眼就瞧见院门口的僵持场景，声音拔高，劈头盖脸地喝道：“你跟陆子白犯什么横？！快给我滚回来！”

小飞灰溜溜进了院子，祁氏却似乎还没消下火。她站在门口，目光一转，冷冷扫向陆子白，语调尖厉：“你也给我回去！瞎凑什么热闹？你哥挨打你高兴是不是？”

话音如刀，直戳人心。

陆子白怔在原地，没吭声。他本就满腹郁火，莫名其妙又被骂了一通，只觉得心口堵得慌，不知如何发泄。

祁氏见他杵着不走，冷笑道：“大男人哭哭啼啼做什么？要哭也别在我门口哭！晦气！”

说罢，她伸手猛地一推，将陆子白的轮椅推到拐角的树荫底下，自己则头也不回地快步跑进了院子。

陆府占了整座山，高处景致更好，稍微有点地位的全都住在高处。可今日不知怎的，陆子白竟怎么也推不上回院的缓坡。烈日下，他只能呆呆地转着轮椅乱晃，等着哪位有缘人将他送回去。

足足晒了一个时辰，终于，一阵清风袭来。牧丛宛如天女下凡般从山道上快步而来，一句话没说，直接把他推回院子，顺手关上门。

“你爹让我跟你谈谈。”她利落开口。

“我没事，二嫂。”陆子白敷衍道，说着还伸手推她的腰，想把人赶走。

“别推我！”牧丛一把按住轮椅，眼神犀利，“我得跟你聊聊，你太不正常了！”

她索性在石凳上一坐，翘着腿，抱着手臂，直勾勾盯着陆子白。

“我问你，后院炸成那样是怎么回事？真是试验？还是故意搞破坏？”

“试验。”陆子白回答得斩钉截铁，“章宗主想害我。”

“胡说八道！”牧丛猛地打断，眉头紧锁，“章宗主怎么会害你！”

她长长叹了口气，语气放缓：“这案子你别再插手了，还没吃够苦吗？这案子太险，你根本管不了。你找点别的事做吧，下个月，你二哥要筹备监察司的事务，我给你安排进去，你去帮忙。”

陆子白却低声喃喃：“可……滕九皋不能枉死。”

“他死不死，你都不该管。”

“冷血。”陆子白脱口而出，心里却一阵发毛，不敢再与她对视。他猛地转动轮子，迅速逃回屋子。

几秒后，房门被猛地踹开。

“我好心劝你，你却骂我冷血？！”牧丛怒火滔天，步步逼近，眼神几乎能烧出火来，“你脑子真坏了不成？滕九皋已经死了！难道你也想跟着陪葬？！”

她逼声质问，嗓音直震屋梁：“你要死，你娘怎么办？你想过没有？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一桩烂事，家里付出了多大代价？还冷血？若真冷血，你还能好好坐在这里活着吗！”

“你自己跟自己闹就算了，你上午又去跟祁姨娘吵架算怎么回事？全家都得跟着你不安生？你以为你是谁？你闹了那么多事，到现在一句歉意都没有，我看你才冷血。”

见陆子白只是低着头不言语，肩膀耷拉着，手上转着袖中的臂环，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牧丛心里的火气倒也消了一半。再细想，这孩子在地神祠牢里关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回来时腿都断了……她叹了口气，硬生生把剩下的怒气咽了下去。

“算了。”她摆摆手，语气放缓，“月底来找我，我给你安排点正经事做。晚上，你再去一趟陆子盈那边。他脸都被划烂了，你好歹说两句好话。”

当晚，陆子白便带着小远，蹑手蹑脚来到了陆子盈的院子。像做贼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只是总觉得要是被人瞧见了，会显得自己好像格外在意陆子盈似的。

推门进屋，床上鼓着一团被子，像个大活人缩在里头，还一抽一抽的。

陆子白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陆子盈——他从没见过这人哭。可如今竟哭得躲在被子里，莫非真被毁了容？要不然，他的脸得丑到什么地步，才会伤心成这样？

一想到那可能的惨状，陆子白下意识转过身，打算叫小远推自己赶紧回去。

偏偏那被子里传来阴阳怪气的一声：“寡妇来了？”

陆子白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难不成是鳏夫？滕九皋那厮……看着也不像啊……”

“嗖——”陆子白立刻窜到床边，死死盯着那坨被子，眼神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