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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觅食(第1页)

第十五章觅食

事后我想,如果我就一直那样昏迷还是睡着了都说不清楚地躺着,等待我的肯定只有死路一条。我是被轻柔的抚摸唤醒的,那抚摸让意识回到了我的身上,我睁开眼睛,花姑娘正在用舌头舔我,它舔到了我的眼皮,这是让我醒过来的直接原因。在我醒过来的同时,我闻到了肉香,一点也不夸张、胡说,我真切地在昏迷状态里嗅到了肉香,肉食的香味儿扣动了我躯体里最敏感的那根掌管饥饿的神经。我睁开了眼睛,我的眼前摆着一只血淋淋的野兔子。如果在平时,这血淋淋的野兔子让我闻到的肯定是腥味儿,而不是肉香。可是,当时这生肉的味道居然让我觉得那么美妙,那么香气四溢,仅仅是看到那血淋淋的尸体,嗅到那香喷喷的味道,我的体能仿佛突然之间就恢复了,我的脑子似乎立刻就灵敏了,我坐了起来,看到了花姑娘。花姑娘浑身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冰雪溶化了以后浸湿了它的皮毛,湿漉漉的皮毛紧紧贴着它的身子,它看上去比平时小了一圈,瘦骨嶙峋、疲惫羸弱。花姑娘围着野兔子转着圈圈,尾巴扑拉拉的晃悠着,邀请我和它共进美餐。

就在那一刻,我的心抽紧了,我的灵魂震撼了,花姑娘,我在饥饿难耐的时候企图杀害它,吃掉它。而它,一只天生就不具备野外狩猎能力的农家狗,要在这冰天雪地里捕到猎物,其艰难辛苦是难以想象的。它捕到了猎物,却没有独自享用,尽管它已经跟我一样饿得发疯,却仍然把历经千辛万苦捕到的猎物拿回来跟我共享,它用这捕到的猎物将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我哭了,泪水像憋不住的尿在脸上无耻地哗啦啦流淌,我紧紧抱着它,号啕大哭,我用哭声向它忏悔,我用哭声讨伐自己,我属于号称万物之灵的人类,可是,在花姑娘面前,我却是那么无能、自私、卑劣。

花姑娘弄不懂我这是怎么了,也被我的失态吓着了,本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我的拥抱,我抱着它不松手,它也就不再挣扎了。我从懂事开始,就已经不哭了,我打小受的教育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男人哭天抹泪比尿都贱。花姑娘当然从来没有见过我哭,所以我的大哭会惊着它。但是很快它就明白了我的哭泣不含恶意,它能够感受到我在做什么,能够感受到我的痛苦表达着什么样的情愫。它轻柔的呢喃着,用舌头舔我的眼泪,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安慰我。哭过了,我的情绪稳定下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幸好,痛苦、羞愧都阻挡不住饥饿带来的对食物的极度渴求。我推开花姑娘到处找那把水果刀,水果刀扔在地上,大概是我昏睡过去以后掉在地上的。我用水果刀割下了一条兔子后腿,送到了花姑娘的嘴边,它急不可耐地大嚼起来,从它的喉头发出了饿急眼了的人进食时候常常会发出来的那种喉音。它进食时的贪婪劲儿,勾引我馋涎欲滴,我割下另一条兔子后腿,跟花姑娘一样狼吞虎咽,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吃肉食,却也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美味的一顿肉食。

我和花姑娘分食了那只野兔子,有了吃羊毛的体验,我连兔子皮都啃了,花姑娘反而比我讲究、文雅,皮毛之类的东西它是不吃的,但是它吃内脏。我们两个吃得血哩呼拉,我没有照镜子,但是我看了花姑娘的样子,嘴角、脸面都溅上了血污,由此我知道,我的样子也比花姑娘好不到哪去。花姑娘自如的舔干净自己唇边、脸上的鲜血,就又凑过来帮忙舔我脸上的血,我连忙谢绝了,我用门口的雪洗了一把脸,雪水变成了红色。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天亮了,阳光透过洞口在土窑里画出了绚丽的斑块,今天是一个阳光灿烂却又极其寒冷的日子。花姑娘也醒了,趴在炕头愣神。看着它,我再一次感到了羞臊,我暗暗发誓,今后我就是饿死,也不再干那种缺德事儿,我要把曾经泛起的罪恶念头和恶毒行为当作这一生的耻辱铭牌深深刻在我的灵魂中,让它警示我,魔鬼和罪恶永远会在适当的时候成为人生的主宰。我感谢花姑娘,它至今仍然好好地活着,避免了我这一生,如果我还能有完整的一生的话,心中存在一块鲜血淋淋并且永远也不会痊愈的伤口。我爬起身来,用冰冷的雪漱口擦脸,我从门口捧起一把洁白的雪,蒙在了花姑娘的脸上,替它洗脸,它很难受,浑身激棱着摆脱了我的耍闹,转身跑出了土窑。

我跟在它的后面,从土窑出来,阳光和雪地一样冰冷,但是阳光的颜色永远是暖暖的,雪原泛起的银光让人感到欣喜,感到生动,虽然它非常刺眼,但是却可以让人激动、感动、灵动。花姑娘在雪地上打滚,浑身上下沾满了蓬松的雪,花狗变成了白狗,还是一条浑身浮肿的白狗。我怜爱地看着它,心里涌起了从来未曾体验过的柔情,它将会成为我永远平等的朋友,永远平等的伙伴,甚至可以说,它是我的良师,它不但挽救了我的生命,而且教会了我如何面对艰难困苦,教会了我在艰难困苦的时候,应该怎么样相互帮助、相互支撑,而不是尔虞我诈、损人利己。

我回到土窑,拿起了那把仅仅一揸长的水果刀,水果刀非常锋利,这是我唯一的工具,唯一的武器。我唤上了花姑娘,从今天开始,我将跟它一起,共同寻找食物,共同度过艰难冬季,共同面对我们遇到的一切艰难困苦。我连滚带爬地朝山下走去,花姑娘紧紧跟在我后面,兴奋地大喊大叫,我猜测,它肯定感觉到了我的精神回到了我的身上,肯定为我重新鼓起的勇气而振奋。山下是山谷,对面另一座山上是丛林,我进入丛林,从今天开始,丛林已经不是令我望而却步的陷阱,它将成为我的粮仓,我的库房。死过一次的人,对世界的看法会更加积极,对待困难也会更加豁达,这是我那个时候最为亲身的感受。

我从树林里选择了一根一握粗的桦木杆,用那把水果刀在桦木杆的根部砍硺出一道口子,然后把桦木杆掰折,将它的一头削成了尖锐的锋刃,一根长矛制作好了。劳动成果让我欣喜,我有了自己的长矛,我可以用它自卫、狩猎。花姑娘朝一棵松树的顶端狂吠不已,我抬头望去,松树的枝丫中,有一只灰色的松鼠,惊慌的低头看着我和花姑娘。我将刚刚作好的长矛朝它刺去,松鼠倏忽一下就从树枝上跳开,树枝上的积雪扑面而来,好像松鼠抛撒出来的烟雾弹。我寻找着松鼠的踪迹,松鼠已经跑到了另一棵树上,蹲坐在树枝上惊愕地回头望着我们俩。

第一次狩猎失败了,但是这次小小的失败经历却勾起了我狩猎的兴趣,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我开始进入丛林深处。花姑娘见到一点动静就开始汪汪汪的叫唤,好像警车的警笛在提醒人、车让路的同时也在提醒罪犯逃跑,它一叫唤,我就知道它发现了目标,可是等我准备进攻的时候,目标却已经被它吓跑了。我吩咐花姑娘不准它再乱嚷嚷,它当然听不明白,照样精神抖擞兴致勃勃大喊大叫地充当我的助手。

我不是一个好猎手,甚至连一个猎手都够不上,花姑娘也不是一个好猎犬,灵敏的嗅觉帮不了它什么忙,它缺乏经验,我们俩忙碌了大半天,理所当然的一无所获。我们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森林深处。脚下的雪深没膝,花姑娘在这么深的雪地中行走非常困难,浑身上下沾满了雪,口鼻之处结满了冰碴,眼睫毛也变成了白色的窗帘。我有些失望,饥肠辘辘,体力也消耗殆尽,我实在忍耐不住,橹下一把松针往嘴里填塞,苦涩难咽,我只好又吐了出来。花姑娘低着脑袋拼命东嗅嗅、西嗅嗅,发现什么就用爪子拼命刨,刨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我估计在它刨雪层的那个功夫,雪层下面躲藏的猎物早就已经战略转移了。

耀眼的日光像无数把扇子透过树枝、树干插了进来,树林里好像插满了半透明的冰柱,又好像挂满了半透明的门帘。有的时候,恍惚间穿过那一道道光的冰柱、门帘时,人会本能的作拨冰柱、掀门帘的动作。再不往回走,天就会黑了,山林中天黑得早,天黑了我们看不到来时的痕迹,就会在树林中迷路。我吩咐花姑娘:“走吧,回吧,今天看样子就这样了。”

花姑娘倒无所谓,我到哪它跟到哪,我转身扭头朝回走,它也就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蓦地它冲一旁斜掠过去,然后汪汪汪大大声叫喊起来。我对它这一惊一炸的举止已经麻木,所以根本不再搭理它,踩着来时的足迹继续往回走。花姑娘没有跟上来,在我侧后方顽强地、固执地大声嚷嚷。我怕跟它走散,我不知道在这雪地里如果我们走散了它能不能凭着嗅觉找到我,我更怕如果它没有跟上我,哪怕是暂时没有跟上我,天黑了,一个人在这密林中肯定会非常恐怖、危险。万一遇上什么事儿,比如说遇到狼,即便我已经有了桦木杆制作的长矛,我估摸凭我一个人加上那根迄今为止没有发挥任何作用的桦木杆子也对付不了。还是有花姑娘在身旁能够壮胆,人们都说狗仗人势,现在,我是人仗狗势。

我无奈地回头去找花姑娘,它已经不再大声嚷嚷了,却发出了那种呜隆隆的喉音,这种声音一般是它的嘴在忙着的时候,情绪又非常亢奋需要大声嚷嚷来表达亢奋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花姑娘拼命的扒着身底下的雪,活像抢险队员在抢救被雪崩压在下面的遇难者。花姑娘很努力,它的整个身躯都已经没入了雪下面,只有尾巴还在雪层上面摇晃,活像雪地上生长了一蓬茂盛的狗尾巴草。走到跟前,我看到它不但手脚并用,连嘴都用上了,一边用四肢拼命刨雪,一边像一口猪似的用嘴拱着雪地。它这执拗、卖力地挖掘引起了我的好奇,如果雪层下面没有什么东西,或者原来有什么东西现在已经跑掉了,它不会这么兴奋激动。我过去帮忙,花姑娘见我上手了,连忙让出位置,它自己却站到一旁,嘴空闲下来,就又开始汪汪汪地大声嚷嚷,好象在给我喊加油,又好像监工在喊着让我不准停歇,坚持挖下去。

我挖了不久,就失望了,我摸到了坚硬的石头,一块石头怎么会引得花姑娘如痴如狂呢?我站起身来,责备花姑呢:“你别闹了,石头不能吃,赶紧回去,再晚了天就黑了。”

我转身欲走,花姑娘却又扑进了雪坑,又开始不管不顾地挖掘起来。它刨开了石头周边的雪层,我看到了雪层下面的石头,我顿时晕了,兴奋得晕了,那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只冻成了石头的黄羊,黄羊不大,按照个头看,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只羊羔子。据我所知,黄羊一般都生活在戈壁滩上,或者高原草滩上,不知道这只黄羊羔子怎么会钻进了树林。也许它因为不熟悉树林里的生存环境,受了伤,又碰上这么一场大雪,结果就成了一具尸体。也许它根本就没有受伤,而是活活被大雪掩埋,窒息而死。也许下雪之前它就已经死了,刚好下了这场大雪,把它冷藏了起来。也许……

我还在那里愣愣的猜测着头羊羔子的命运,花姑娘却已经开始努力的叼着羊羔子朝外面拽了。羊羔子冻结在地面上,花姑娘根本就拽不动它,我过去帮忙,用桦木杆子当作撬杠,费了不少力气,总算把羊羔子和地面剥离开了。我背起了羊羔子,带着花姑娘胜利凯旋。路上,我想起了郭大炮包里的火柴,就便斫了一捆枯枝,我准备回去生上火,吃一顿烤羊肉。我身后背着枯树枝,身前挎着黄羊羔,脚下是没膝的雪地,行走非常吃力,然而,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却没有感到累。花姑娘跟我一样,也是喜气洋洋,一会窜到前面,一会溜到后面,尾巴摇得活像拨浪鼓,还摇头晃脑的好像吃了摇头丸。喜悦让我们俩忘记了饥饿,即将入口的美食让我们在深山老林里的辛勤奔波有了出乎意料的报偿。一路上,功夫不负有心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之类的俗话,一直在我脑子里面转悠。

一直到天空变得墨黑,星辰在墨海的天际开始闪烁的时候,我们才回到了我们的家,那座黑黢黢的土窑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刀子割下了一条羊腿,奖励给花姑娘品尝。花姑娘饿坏了,两只前爪按住羊腿,好像对付仇敌一样,恶狠狠地撕咬着、咀嚼着,吃得忘情,哼哼唧唧地好像不是在吃东西,而是牙疼。

我浪费了半盒火柴,总算点燃了柴火,当温暖的火光照亮了我们这座土窑的时候,我的心也变得亮晃晃、暖融融地。我又割下了一条羊腿,用棍子穿着放在火上烤,肉体炙烤出来的焦臭味在我闻来是那么的美味诱人,羊肉仅仅烤了个半生半熟,其实也就是过了过火,我就急不可耐地吃了起来。我想起了那个扔在角落的破罐子,我也顾不上它原来的功能是水壶还是夜壶,用雪简单的擦洗一下,然后装满雪水放在火炉上烧了起来。我坐在坑头,不时地给灶里添上一捆柴火,维持着火炉不要熄灭,等着水罐里的水变热、沸腾,那样,我就能喝上久违的开水了。

一条羊腿,花姑娘心满意足,啃着光溜溜的腿骨消磨时间。我的牙齿不适合啃骨头,我就把我剩下的那根羊腿骨也送给了花姑娘,花姑娘来者不拒,两只前爪抱着两根羊腿骨头,咯吱咯吱地啃了半夜。有了这只羊羔子,节省点吃,在这种冰天雪地里,我们俩熬上十天半个月没问题,跟前两天陷入绝境相比,也算得上绝处逢生,柳暗花明了。

肚子吃饱了,小土窑里有了温暖和光亮,我也就有了盘算未来的心情。我不时朝灶里添上一把柴火,罐子里的水已经开始冒出了热气,热腾腾的水蒸气在我的面前缭绕盘旋,飘忽不定,好像掩盖谜底的女巫,又好像捉摸不定的命运。我深知,我和花姑娘不可能在这荒山野岭永远生活下去,我是人,它是人类的朋友,我们俩都不可能离开人群作隐士,我们俩也没有作隐士的本钱和本事。我需要找到有人群的地方,那个地方的人群既可以帮助我,为我提供适宜生活的社会环境,又可以掩护我,隐藏我,让我躲避武装民兵和警察的追捕。思来想去,想得脑袋发胀,我也没有想出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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