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随随便便一个畸变体,他或许还能周旋一二,用足够的筹码换埃尔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偏偏……那是埃尔谟的血脉。
一旦暴露,这无疑将是埃尔谟争储路上最致命的污点。以如今寂灭者杀伐果决的作风,怎会容许如此隐患存于世间?
他会……斩草除根吗?
裴隐不知道。
但他不敢赌。
他不是没想过相信他,可看清埃尔谟对待畸变体的态度之后,那点妄想便碎得彻底。
“我最后问一次,”一道沉冷的声音切碎他的思绪,“他叫什么。”
就在他出神的间隙,埃尔谟已问了好几遍,耐心显然即将告罄。
裴隐心神未定,目光扫过四周冰冷的钢铁栅栏。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铁……铁柱。”
听见这个荒唐的答案,埃尔谟眉峰骤然拧紧,眼底掠过寒芒:“佩瑟斯,你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是真的!他姓铁,名……柱,”裴隐急忙圆谎,煞有介事地补全细节,“是名矿工,死在一场矿难里。”
怕他当真跑去掘坟,又补上一句:“尸骨无存,只剩衣冠冢。”
埃尔谟静了一瞬,随后下颌抬起,纡尊降贵地开口:“如果你胆敢为了包庇那个奸夫而骗我,我保证,你刚才说的每一句,都会原封不动应验在他身上。”
裴隐:“……”
……这怎么还自己咒自己。
“我怎么敢骗您呢,”他嘴上答着,心里替埃尔谟连呸三声,但愿老天别把这咒言当真,“我们是在垩星认识的,之前我穿的那件……衣不蔽体的衣服,就是垩星的本土服饰,念念也是在垩星出生。这些还不足以证明吗?”
保险起见,裴隐不敢全盘虚构,只能移花接木、真假掺半。
他的确在垩星待过,裴安念也的确出生在那里。那场矿难真实发生,而那段时间他也恰好在垩星养胎,还帮忙处理过抚恤事宜。
就算埃尔谟当真去查,细节也对得上。
听完这番话,埃尔谟沉默着,在脑中反复咀嚼这些信息。
铁柱。
姓铁,名柱。
那就是一个东方名字。
“所以,”一个念头从心底划过,“你就是为他改了名字。”
裴隐一怔。误打误撞,竟圆上了?
他立刻顺杆爬:“是啊。铁柱所在的星球古板守旧,严禁与外族通婚。为了和他在一起……我只能这样。”
埃尔谟眼底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为了一段感情,连名字都能抛弃……
他是吃错了什么药,竟为一个alpha卑微至此?
而那个铁柱,眼睁睁看他受这种委屈,能是真心待他的吗?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灼得他心肺生疼,却无处可泄,只能硬生生梗在胸腔里。
“那之后呢?”埃尔谟又问,声音绷得更紧,“他死了这么久,你没再找过别人?”
裴隐摇头。
埃尔谟扯出一抹冰冷的笑,说不清这答案该令人满意,还是更添怒火:“你倒是……忠贞不二。”
“毕竟曾经海誓山盟过,又有了孩子,”裴隐语气哀切,仿佛字字泣血,“铁柱他亲缘淡薄,在这世上……也就只剩我了。他死得那么惨,我就算为他守一辈子寡,也不为过。”
他沉浸在自己编造的深情戏码里,丝毫没有察觉,从第一个字出口起,埃尔谟眼底就已凝聚风暴。
“……海誓山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