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当即便有些愣住,而后才缓慢地回忆起来。
“咦,竟是她。怎得不寻了你屋中丫鬟去,身契都在手中,好拿捏,她嘛就……”
见自己母亲并未对她在名单上落了姜玉照的名字而苛责,林清漪不免笑出声。
而后便是一派不在意的模样:“姜玉照与丫鬟有何区别,就算没了身契又如何,她没有,她身旁服侍的丫鬟不是有吗。”
“我不管,我就要她!”
林清漪黑瞳执拗,苍白的病弱面容偏向林夫人,既是撒娇也是耍赖。
“行。”
林夫人自小便疼爱自己的这位女儿,林清漪幼时便体弱,一直是处于被娇惯着长大的,模样又生得楚楚动人,更加让人难以拒绝她的要求。
林夫人垂下眼皮看了眼手中名单上的名字,很快不甚在意地出声:“不过一个养女,虽说她父母曾经为了救你而死,可吃用了相府这么多年,也到了她该报答的时候了。”
“去,将玉照小姐请过来。”
她吩咐一旁的丫鬟,漫不经心间便决定了姜玉照的未来命运:“有她陪着你一起入太子府也不错,毕竟清漪你体弱,她自小在乡野里长大,粗糙惯了,想必也是皮糙肉厚,有些难做的事情交与她怕是也可。”
林清漪神色一僵,想到姜玉照那张艳如桃花的脸,略微不自然地应了一声。
……
冬日下完了一场雪之后,路面格外难走,稍一不留意便会摔得前仰后合。
姜玉照小心翼翼地踩着路面,顺路去附近的铺子,将自己前些日子绣的东西拿出来换成银子。
冬日天冷,稍一会儿工夫她的手便冻得宛如萝卜一般,泛着红。
姜玉照搓了搓,又抵在唇边哈气暖手,瞧着成衣铺子里掌柜沉吟的神色,心底便是一沉。
果不其然,她与袭竹绣了几日,花样绣工都堪称一流的绣品,在掌柜左右端详过后,给出了一个远低于她预期的价格:“你这……不太行啊,这技术比之前的要差些,没那么精细了,是否是懈怠了啊娘子?这几件只能给您这个数了。”
掌柜的思索片刻,不甘愿似的伸出手掌,比了个手势。
姜玉照见状便垂了眼,上前拿回料子:“不卖了。”
那掌柜的一笑,似是讥讽:“娘子,你这绣品不论放到哪家铺子,给出的价格都不会比我的价位高,不信您便挨个去试试。”
姜玉照没吭声,深一脚浅一脚又挨个登门去售卖自己的绣品,结果果不其然如那铺子掌柜的话所说,价格确实越来越低。
往日里售卖的价格便已是非比寻常的低,现如今天气愈发寒冷,日子不好过,她的绣品售卖竟也愈发困难。
心中已有预料,等回头重新来到成衣铺子店门前,掌柜的神色讥讽看她,声音很轻,像是在笑:“您啊,得罪人啦。”
姜玉照看了眼自己那些将要售卖的绣品,忽地扯开嘴角笑了笑。
天寒地冻,她还是将那些熬红了眼绣的东西卖给了掌柜,换了银钱,一部分买了新的煤炭,一部分买了些吃食。
一路上拎着东西往相府后门走去,许是风霜刺骨,姜玉照抿紧了唇,近乎要将唇咬出血来。
等回了自己的小院,将煤炭重新收拾好,又拿了买的吃食出来,近些日子因着相府后厨踩高捧低一直未曾吃饱的袭竹顿时欢喜地快要哭出来。
炉火温暖,两个人头抵着头在这陈旧狭小的屋子里仔细地烤火时,屋外忽地传来些许敲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