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早上九点钟,夜班已经结束了,过一会就会有别的同事来进行交接。他把电脑关掉,起身,将白大褂脱下,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办公室,同时,拨打了祝颂之的电话。
他想约他今晚见一面,一起吃个饭。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几分钟后,传来短促的嘟嘟声,以及机械的女声。
“很抱歉,我目前无法接听电话。请在提示音后留下信息。”
叮的一声,电梯到站,莫时皱着眉踏进去,单手按下一楼,同时再次给对方拨了个电话。虽然知道,没有接可能是因为在忙或者还在睡觉,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他就是莫名感到不安。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电话没有接通,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打第三遍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对方看上去慌里慌张的,手里拿着几张缴费清单,跟他擦肩而过,踏进电梯,着急地按下关门键。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大脑开始迅速搜索记忆。终于,赶在电梯门彻底关上之前,想起了他是谁。
这是那天,跟祝颂之一起来医院的人。
他眼疾手快地按下开门键,挤了进去,站在了那个男人身后的地方,装作不经意地微微低头,扫过他手上的单子。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上面的患者信息,只见上面明晃晃地写着——jude。正想继续看下面的缴费项目,二楼就已经到了。
男人将缴费清单折起来,匆匆走了出去,直直地往缴费中心走。他没有犹豫,立刻跟了出去。
他看过祝颂之的家庭成员的资料,清楚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他的家人,大概率是朋友之类的角色。但是祝颂之看上去不像是会麻烦别人的人,如果是身体不舒服来看病,或者是抑郁症复诊,大概率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来,不会让别人陪同,更不可能自己完全不出现,让别人代替自己缴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他拦住了那个男人,“jude怎么了,他现在在哪?”
埃里克·拉森脚步一顿,皱起眉,“你是他的什么人?”
来不及解释太多,莫时不由分说地抢过了他手上的缴费清单,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几个重点项目闯进视线里。
[急性镇静催眠药中毒icu专项抢救]
[旁床洗胃活性炭吸附治疗]
[24小时主动升温治疗]
[机械通气支持]
[24小时icu心电监护]
几乎是瞬间,他就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男人动手抢之前,就匆匆把清单塞回了他的怀里,立刻转身往楼梯间跑去。这是过量服用安眠药,以及长时间低温暴露,造成的急性中毒合并严重低温症。
楼层并不算高,他的身体素质也一向很好,可这一次,他却觉得头晕眼花。没多久,一阵剧烈的耳鸣朝他袭来。
他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
他知道,祝颂之是在自尽。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这场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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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时用最快的速度上了五楼,重症医学中心。
前台护士站的护士看到他面色苍白的样子,没忍住说,“先生,你看上去不太好,需要帮助吗?”
来不及调整呼吸,莫时点头,喘着粗气,“你好,请问这里刚刚是不是来了个急性中毒和低温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