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取走了男孩的一只鞋子和小小的皮带扣,作为纪念品。
处理“残局”花费了他更多时间和精力,也让他学到了谨慎的重要性。
锅炉深处燃烧的火焰,能吞噬很多证据。
有了起来。
他不断完善他的手法,挑选“猎物”,设计陷阱,享受过程。
每一次成功的狩猎,都让他内心那头饥饿的怪兽暂时获得满足,同时也让它变得更加贪婪。
斯普林伍德镇上空,开始笼罩起一层无形的、名为“失踪”的阴云。
恐慌在家长们之间无声地蔓延,但没有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那个看起来有些孤僻、但还算礼貌的弗莱迪·克鲁格先生。
他的中产伪装,他那位于榆树街的整洁小屋,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
然而,每一次从锅炉房离开,弗莱迪都像是从地狱爬回人间。
他身上带着洗刷不掉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和焦糊味——即使他用了大量肥皂,指尖残留着触碰冰冷尸体的触感,眼睛里燃烧着尚未褪尽的、疯狂的余烬。
他无法面对罗瑞塔怯懦的问候,无法忍受房间里温暖的灯光和食物的气味。
现实的一切,在那极致的黑暗体验后,都显得虚假而令人作呕。
他唯一的去处,只剩下一个。
几乎是在回到家、反锁上门后的第一时间,他就会扑到床上,强迫自己入睡。
不是休息,而是逃亡。
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世界,逃向那个唯一可能接纳他全部污秽的地方。
他的意识体坠落其中时,常常还带着现实杀戮后的剧烈震颤和未平息的狂躁能量。
他不再是那个兴奋炫耀的狩猎者,而是变回了某种脆弱而扭曲的东西。
他会一言不发,径直走向那个永恒不变的黑色身影,然后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一样,蜷缩在墨菲斯脚边的草地上,将脸埋进那冰冷非实的衣料之中。
每一次剧烈的呼吸,都仿佛在试图吸吮梦境中冰冷的安宁,来洗涤灵魂——如果他还拥有的话——上滚烫的污血。
这个时候,他不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儿童杀手,不再是精于算计的伪君子,甚至不再是那个学习梦境技艺的学生。
他只是一个需要依靠的、破碎而冰冷的少年,仿佛又回到了1944年那个寒冷的阁楼夜晚。
墨菲斯总能感受到他到来时那强烈到刺目的能量波动——血腥、恐惧、狂喜、虚无……各种极端情绪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像一颗爆炸后仍在燃烧的星骸。
这能量剧烈地干扰着梦境的稳定性,甚至让月光草地的光芒都为之明灭不定。
但墨菲斯从未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