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像是气流摩擦的声音,终于开口,嗓音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失踪了?”
他重复着这个关键词,目光锐利地看向王诺冰,“谁干的?不是我们的人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确的指令和一丝不容逾越的界限。
有些行动可以默许,有些界限一旦涉及到了他的计划则绝不能由自己这边主动踏过。
王诺冰立刻躬身,回答得斩钉截铁。
“按照老师的吩咐,我们只剪了他的刹车线,制造意外。人具体是怎么消失的,谁都不知道。动手的人非常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指向性的痕迹。”
她上前半步,将更详细的情报和盘托出,“而且,我们在sid内部的眼线刚刚传来确认消息,被我们动了手脚的那辆车,找到了。它直接撞破防护栏,冲进了云雪霁所在别墅那段最陡峭的山崖底下。”
她描述着现场的情况,语速不由得加快了些,仿佛那惨烈的画面就在眼前,“车身整体已经完全烧毁,几乎只剩下一个空架子,烧得面目全非。但是……”
王诺冰的声音在这里再次停顿,加重了语气。
“现场鉴证人员还是在主驾驶的位置,检测到了大量血迹反应。眼线强调,是‘大量’。根据他们的初步判断,在这种程度的撞击和焚烧后,依然能检测到如此明显的出血量……”
他抬起眼,看向范思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说出了最终的结论,“他们内部推测,人在那种情况下,应该是凶多吉少了。生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话音落下,房间内重新陷入了死寂。
只有那台老仪器规律的“嘀嗒”声,如同催命的秒针,一下下敲打在人的心坎上。
范思渊沉默了。
他缓缓地将头转向那扇紧闭的、隔绝了所有光线的窗帘,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绒布,投向了遥远而未知的某个点。
他脸上的皱纹在幽绿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深刻,像是一道道干涸的河床。
云雪霁的失踪,总政官的介入,完好无损的曲潼,以及那辆注定坠毁、留下大量血迹的车辆……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中飞速旋转、碰撞,试图拼凑出一个合理的图像。
一个他们只打算制造“意外”教训一下的目标,却在他们动手之前或之后,被另一股未知的力量精准地“抹去”了?
是灭口,是截胡,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辆车里的血迹,究竟是云雪霁的,还是……别的什么人的?
一场精心策划的假死金蝉脱壳?
太多的疑问,太少的答案。
他本能地感觉到,有一张更大的网,正在新洲这片暗流汹涌的水域下悄然张开,而他们,或许从一开始就低估了水下的深度和危险。
良久,范思渊才轻轻地、几乎听不见地吁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