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枚不禁蹙眉,“楚魏之间隔着山脉大川,若要攻城略地,齐国在邻,何必舍近求远?”
“树大招风,若楚盟齐借道而来,你算在谁头上?”
陈修枚闻弦歌而知雅意,“我与祖父强压四年不战,楚军身后未必没有他国耳目,等着一探我魏军究竟……”
她叹气道:“若大王召我出战,我定义不容辞。”
“嗯,你乃军中砥柱,不可轻言退。”他轻抚凑上来的鸟喙,淡淡道:“退戎之后,若大王命你出战,便不必推脱了。”
祖孙俩望着啄食的绿毛鹦鹉,天色阴沉,估计没多久又是一场连夜雪。
“安郑漕路尚在修建,大功告成后引两川汇聚,两国百姓水乳交融,纳韩为腹指日可待。”
她心有不甘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轻举乃为下下之策,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何愁天下不得。”
陈寺颔首道:“人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深谋远虑,人一老,害怕的事情便争相涌来,何况是坐拥天下的王。”
“此非谋虑可阻,人君二字,不可轻其一。”
陈修枚接过他手中小盘,不无遗憾道:“是,孙女受教了。”
外头风大,她将人搀扶回房,取过侍人手中小毯搭在祖父膝上。
“修枚。”
“愚孙在。”
陈寺目光渐渐混沌,倦意上涌,身体早已力不从心,“若有一日祖父不在了,你将我葬回勖县,把你舅嫂他们都打发回去,替我守灵。”
勖县原是陈国下县,是陈寺的祖籍所在,后为魏所收,与安邑城相距六百余里,这一去,便再无回城之日。
他鹤发鸡皮,两鬓霜霜,早已朽得碍人眼了。
陈修枚鼻尖微酸,还记得自己一把铁锹舞到他面前时,他沉眉怒目的模样。
“是,祖父放心,我会妥善安置的。”
陈寺微微笑道:“嗯,有你在,祖父也能放心了,你记住,无论大王信与不信,我们陈氏一族,只有门客,没有党羽。”
“怀璧其罪,若有一日,你离魏而去,也不必挂心祖父之名。”
“千秋功业在,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
作者有话说: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孙子兵法》
楚音
有关楚国愿出兵前来相助一事,自楚使入朝那天便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