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先动了。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林安言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一步。林安言没有抗拒,只是抬起眼睛看着他,瞳孔里映出路灯的光,还有江浔自己的倒影。
然后江浔吻了他。
很轻的一个吻,先是落在唇角,试探的,小心翼翼的。林安言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江浔外套的前襟。江浔感觉到他唇上的凉意,还有那丝若有若无的、桂花茶的甜香。
第二个吻深了一些。江浔另一只手抚上林安言的后颈,隔着围巾感受到他皮肤的温热。林安言微微仰头,睫毛轻颤着闭上眼。雪花落在他们相贴的唇间,瞬间融化,分不清是谁的体温让它们消失。
这个吻不激烈,也不漫长。只是纯粹的触碰,确认,和某种无声的承诺。当江浔退开一点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白色的雾气在咫尺之间交融。
林安言的脸红了。不是夸张的绯红,而是从耳根蔓延开的、淡淡的粉色,在雪夜的微光里看得分明。他垂着眼,手指还揪着江浔的外套,指节微微发白。
“圣诞快乐。”江浔低声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圣诞快乐。”林安言的声音轻得像雪落。
他们又在路灯下站了一会儿,直到远处的教堂传来隐约的钟声——平安夜的钟声,沉闷而悠远,穿过雪幕飘来。
“我该走了。”林安言说,但没有动。
“嗯。”江浔也没有松开手。
最后是林安言先退后一步。他整理了一下围巾,重新背好书包,纸袋紧紧抱在怀里。雪花落在他深色的头发上,像撒了一层糖霜。
“拜拜。”他说。
“再见。”江浔回答。
他看着林安言转身走向校门,身影在雪中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拐角。颈间的银质柏树叶吊坠贴着皮肤,冰凉,但很快就被体温焐热。
江浔伸手碰了碰那片叶子,指尖传来精细的纹路触感。然后他抬头,看向那棵落雪的老柏树。墨绿的枝叶在夜色中静静伸展,积雪在枝头堆积,又在某个时刻簌簌落下。
雪还在下,覆盖了刚才他们站立时留下的脚印。但有些痕迹,是雪覆盖不了的。
比如颈间的银叶。
比如唇上残留的温度。
比如那个在平安夜的雪中,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像誓言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