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学时一直是这样的。
应淮曾在一次高校篮球联赛中担任队长,把控全局,由于上半场落后对手太多,指挥能力遭受队友质疑。
其中脾气火爆的副队闹得最凶,大有要揪住他领口,朝他面门挥拳撒气的意思。
队友纷纷拉架,有人也认为应淮指挥失误,要他认个错就了事了。
应淮扯过一张干毛巾擦拭源源不断的热汗,冷漠地睨他们两眼,低呵一声,狂傲不羁地回:“要老子认错?除非天王老儿显灵了。”
他清楚自己上半场指挥的确出现了问题,太过相信队友,太过傲慢轻敌。
但他拒不认错,因为他更清楚这不过只是暂时的。
扭转乾坤不在于可不可能,难度系数如何,只在于他想不想,做不做。
下半场没开赛多久,应淮就调整排兵布局,把差距显著的比分追平了,最终以大比分拔得头筹。
可南栀转念一想,他也不是没有认过错。
并且不止一次。
对象都是一个人——她自己。
第一回是应淮在床上弄得太狠,南栀哭着骂他,他一面细致轻柔地给她上药,一面说:“我的错。”
后来是一些融在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一次拌嘴,一次闹小脾气,反正只要南栀脸色变了,应淮总会马上拉住她的手,低声哄说:“我错了。”
哪怕可能是南栀自己任性了,纯粹把他当成了撒气桶。
那场爆发过冲突的篮球赛,南栀就在附近,亲耳听过应淮以如何轻傲的口吻拒不认错,有一回禁不住问:“你不是从来不会认错吗?”
“嗯,我是不会向其他人认错,”应淮潋滟多情的桃花眼中全是她,“但我们栀栀不是其他人。”
“我们栀栀永远是例外。”
思及此,南栀心绪不受控制地波动,眼睫不太自然地快眨两下。
其实应淮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感冒了,反而一直在否认,是她先入为主,对他有刻板印象,认定他在逞强,讲反话。
而她今天也做了惹到他的事情。
算是两两抵消了。
南栀看向别处,干巴巴说了一句:“既然没生病,就不要乱吃药。”
她一想到刚才不小心听到的,他对电话另一头说的“我老婆喂到嘴边的,毒药我也吃”就耳热。
她知道他肯定是故意那样说的,好气气对方。
应淮显然对没病没痛却吃了一粒感冒药没太所谓,嗯都没有嗯一声。
南栀后知后觉手上有些分量,垂眸分出一部分,将装山楂软酥的袋子递给他:“妈妈做的,不是甜的,偏酸。”
应淮意外,赶忙接过,唇角几不可查地扬了扬。
他太过了解她,相当敏锐:“你不碰酸的,打包带走的时候怎么和妈说的?”
南栀仍是想不通,他怎么能将“妈”喊得如此自然。
好像他们结婚已久,早就叫得习以为常。
南栀摸摸鼻子,有点心虚:“我说带给晴好吃的。”
应淮和缓的面色微有变化,黑云悄无声息地压过头顶。
南栀忙不迭补充:“下次就实话实说。”
飘来应淮头上的黑云逐渐淡了些。
南栀想起包里还有一个烫手山芋,找出黑卡还给他。
应淮却不接,毫不犹豫说:“给你就是你的了。”
“这怎么可以?”南栀脱口而出。
在她看来,他们之间除去公事层面的投资方和被投资方,不该再有其他金钱关系。
否则更难牵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