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许冰被喻西拉上楼后,在书桌旁椅子上反坐下,她将下巴垫在椅背顶端,看着沙发上气闷的喻西若有所思。
出国留学?她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虽然她来到喻家已有八年,但和喻西的父母接触甚少,和别墅里的佣人几乎也无交流,所有的信息都是从喻西口中得知,如果一件事喻西不打算告诉她,那她自然一无所知。
想到这,许冰开口问:“为什么生气?”
一直垂头盯着地板的喻西目光一动,看向她道:“你今天心情很好啊,话这么多。”
如果按往常,听到这种话的许冰一定会止住话头,把喻西一个人留在这,去做自己的事情。但今天,许冰仔细观察对面那张美丽的脸——那双向来高高扬起,对一切不屑一顾的眉毛此刻拧在一起,白粉色的唇紧抿着,透亮的琥珀色眼眸也不再像往常一般充满自负与轻蔑,反而在繁复花纹的深处,潜藏着几缕因事态不受控而产生的无措与迷茫。
这份迷茫使得喻西暴躁而愤怒,也使得许冰直觉地从中捕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义。
“要是你出国留学的话,我会跟着吗?”
许冰冷不丁地问。
沙发上的喻西身形一顿,听不出任何情绪地说道:“不然你还想去哪?”
见许冰不答,喻西站起身朝她走来,“等我走了,这栋别墅会直接上锁,每月只有佣人来打扫的时候才会短暂开放,如果你不跟我一起走,直到我留学结束回国的那一刻,你都会被锁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不能见人,学业也会被迫中断,每天能见到的,除了别墅墙外的保镖守卫,就是来打扫房间的下人,我不会允许他们跟你说哪怕一句话,别墅的所有角落我都会命人放上监视器和监听设备,随时随地查看和探听你现在在哪,在做什么,即使我走了,你的一切也要完完全全由我掌控,到那时,你的一切隐私才是真正的不复存在。”
喻西走到坐直身体的许冰面前,弯腰与她对视,眼尾忽然一弯,绽出一抹浅浅的笑:“这样一对比,是不是跟我一起出国要更好些?”
许冰静默几秒后出声:“确实。”
“叩叩!”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将凝滞的气氛打断,喻西撒开手,不耐烦地大喊一句:“谁?”
“小姐,先生让您待会儿去一楼书房一趟。”
这栋别墅一共有两间大的书房,一楼那间是喻父回来后专用的办公地,而二楼则是喻西自己的书房。喻家人,尤其是喻父和喻西之间有着泾渭分明的边界感,在他不回来的时候,属于他的那间书房会上锁,即使闲置,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使用。
佣人走后,喻西并不着急,反而不紧不慢去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才下楼跟喻父碰面。
她很少来这里,少有的几次,也只是来接受喻父的训斥,她总也没有令喻父满意的时候,不论是她的礼仪教养,还是她的性格。在他眼里,她总是既不优秀,也不让人省心。
书桌后坐着的男人见到她来,放下手中的文件,沉声道:“喻西,你今天不该那么不懂事。”
“我怎么了?”
“吃饭时你直接离席,你妈妈叫你,也装没听见直接上楼。”
“这是妈妈的事,用不着爸爸你来跟我谈吧。”
喻西从进门起就低着的头抬起来,笑着跟喻父道。
“她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因为生你她已经很辛苦了,你难道还要让她在你的成长问题上耗费精力?”
当初林棠怀喻西的时候妊娠反应特别严重,沾丁点荤腥就要吐,不过短短两三月,就瘦了二十斤,下巴尖得吓人,脸色也苍白得不成样子,生产时更是磨人,因为胎位不正,只能选择剖腹产,即使聘请了最先进的医疗团队,采用了最先进的镇痛技术,也让林棠吃尽了苦头,肚子上留下一道很长的疤,后面经过各类医师将近一年的调理,身体才恢复了最初的元气。
从一开始,在喻霖眼中,喻西就是个讨债鬼,更别提后面她还被医生诊断出基因缺陷,患有严重的先天性精神疾病,终生没有治愈的可能,只能靠药物保守治疗。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放弃这个孩子,不仅是因为喻西是他爱人为他诞下的爱情结晶,还因为他心疼爱人生产的痛苦,早在喻西刚诞下时就主动做了结扎手术,他们后面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