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霖强硬地从妻子那里接过孩子的培育权,全权管理喻西从小到大的衣食住行、教育、医疗以及其他任何方面,以期喻西永远不会让林棠操一点心,他甚至隐瞒了喻西伴随长大愈发严重的病情,跟林棠撒谎说她靠药物已经能够完成对自身精神的基本控制,和正常人无异。
幸好他们常年与喻西分居,这个谎言得以延续。
想到这,喻霖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道:“你本性如何,在其他人面前如何发疯我都不管,但在你妈妈面前,即使装,也要给我装得良善。否则,我不介意立即把你送到国外,送到一辈子都远离她视线的地方。”
喻西无所谓地笑笑:“对我来说,在哪都一样。说得好像我在国内就生活在你们视线内似的。”
“是吗?那看来一个人去国外留学对你来说是易如反掌啊。”
喻西原本有些松垮的身形猛然一定,笑意完全褪去,眼神也变得比先前锐利许多:“一个人?”
喻霖的眼神仿佛洞悉一切,却还是故意反问:“难道你想要带其他人一起?喻家可没那么闲,为了将就你,还要给外人在国外买个学位。”
喻西皱眉反驳:“许冰她不需要买,她可以凭自己考上国外好的大学!”
听到这,喻霖有些想笑:“喻西,不管她是凭自己考上国外的大学,还是喻家出钱给她买个学位,这些都不重要,喻家也不缺这点小钱。关键在于许冰自己愿不愿意为了你,跑去国外上学,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整天围着你转,甚至还要冒着可能被你发疯误伤的风险,每天无止境地忍受你的狗脾气。”
喻西捏紧了拳头:“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你说没有就没有?”喻霖淡定反驳,“这是现代,不是封建社会,许冰有人权,更有对你说不的权利。我会给她这个权利。”
喻西原本看上去有些惺忪懒散的双眼顷刻瞪大了,她的声线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发抖:“你说什么?”
喻霖无视她的愤怒,继续轻描淡写地追加压力:“到那时候,有我许可的许冰,估计会马上离开这里,跑到一个你再也找不见的地方吧,同时我会即刻将你遣送国外,让你们俩隔得远远的,你再也不会有任何能够继续纠缠的机会。。。。。。”
“够了!”
“咣当”一声,喻西挥手打碎了书桌旁架子上摆放的名贵瓷瓶,细小碎片因为过重的冲击,散落得到处都是,喻西右手背的静脉也被割伤,顺着垂下的指骨蜿蜒,一滴滴砸在地上白腻的瓷瓶内里。
她疾走几步上前,手拍在桌子上,发出很大一声响,手上的血沾到桌面的文件,令喻霖嫌弃地皱了皱眉。
男人以为她又要像往常一样因为几句话就暴起发疯,他甚至已经习惯性打开右手边抽屉,摸索着将注射器和一小瓶镇定药剂拿在手上,随时准备注射进喻西的手臂肘前静脉。
但面前人却出乎他的意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意志坚定,低着头深呼吸努力抑制自己的怒火,哪怕气得全身都在发抖,额头的青筋都要爆出。
她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试图保持冷静,喻霖知道这对一个有着基因缺陷型精神疾病的人来说并不容易。
喻西低着头安静了十几秒,缓过情绪后才又扯着低哑的嗓子出声与他谈判:“我会听话,对妈妈听话,在她面前装成正常人的样子。但你要答应我,到了出国那天,即使是绑,也要把她绑到我身边,跟我一起走。”
喻霖暗处拿着药剂的手不动声色的放下,安抚道:“我答应你。”
谈话结束后,在喻西要出门时,他又突然将人叫住,状似好意地叮嘱:“对了,尊卑有别,别忘了你跟许冰的身份。”
喻西手背的割伤一直到回楼上时都没有凝住,血就随着她的走动滴到地上,染红地板和楼梯,将被喻霖叫来打扫书房的佣人们都吓了一跳。
她没有管这些目光,径直上楼走到自己的卧室前,推开门进去,沙发和床上都没有人,书桌上摆着摊开的刚刚写完的数学试卷,地上的床铺很整齐,浴室里亮着灯,许冰淋浴时水溅在地面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脑中突然响起喻父在她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抬腿,毫无征兆地将地上的被褥狠狠踢到一边。
她看着自己手背的伤口,要止血,消毒,然后包扎。
想到这,她找来医药箱,从里面掏出碘伏,打开瓶盖后,将受伤的右手侧举在许冰床铺上方,左手拿着碘伏开始往上倾倒,棕褐色的液体滑过手背的肌理,直直地滴在被褥上,一滴,两滴,喻西拿着药剂瓶的手倾斜幅度变大,滴在被褥上的药液越来越多,到后来,她甚至将手拿开,直接将碘伏倒在上面。
“你在做什么?”
喻西回头,看到刚洗完澡,穿着睡裙,头发还在滴水的许冰,有些神经质地,兴冲冲地将流血的手冲她举起:“你来得正好,我受伤了,快来帮我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