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承景把蕙卿心底那点空虚,一寸一寸地填起来了。爱、钱、权,她终于都握在手中。便是承佑,也变得万分可爱起来。她甚至觉得承佑的哭闹,也不惹人厌烦了。
或许是承景的那一腔子爱,供养着蕙卿,竟让蕙卿腾出余裕,进而去爱承佑。又或许与承景无关,是母性在蕙卿身上缓慢苏醒。她一日比一日更分明地觉着,承佑,才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谁都比不上,承景比不上,周庭风也比不上。
蕙卿觉得自己身上觉醒了一种异能。这份异能像一根极细的线,一头牵着承佑,一头拴着她。他那头才要哭,她这边便已簌簌地颤了。
蕙卿慢慢觉着,承佑不乖时竟也可爱。
次年盛夏,南边闹了洪,周庭风一干人入宫商议,要后日才回来。三更过后,承景摸黑儿翻窗进来。
周庭风不在的日子,承景都会来。他们已经非常契合了,他知道怎样能让蕙卿舒服,知道蕙卿喜欢他在她耳边低唤她的名字,知道蕙卿喜欢他从后抱住她,两副身子严丝合缝地贴着睡去。
这一回事毕,他们气喘吁吁地拥在一起,他伏在蕙卿身上,凝着她的眼。
蕙卿伸手描摹他的眉眼:“怎么了?”
“看你。”
那手指滑下来,掠过鼻尖,落在唇角。承景一低头,轻轻咬住了。
蕙卿轻声道:“你父亲说,崔寺卿家的二姑娘,与你正般配。”
“哦。”他黏黏糊糊地出声,舌尖正缠着指尖。
“小景,年初皇后娘娘赐宴,你在宫里见过她的,记得吗?”
“不记得。”
“无妨,我帮你记着。”
承景眉头一皱,狠狠咬了口。
“嘶!”蕙卿抽回手,看食指上一圈牙印,气道,“作什么咬人!”
承景翻身躺下去:“我不爱听你说这些。”
蕙卿敛了眸子:“但我不得不说。”
“有什么不得不说的?”他声音蓦地高了,“你明明可以不说!”
蕙卿道:“小景,你已经十八岁了,早晚要娶妻的。”
承景盯着帐顶,胸膛渐渐起伏。
“如果你有心仪的姑娘,可以跟你父亲开口。尚书令家的公子,从来只有你选别人的份。”
承景“嗤”地笑了一声:“是吗?”他翻了个身,撑着头,眼睛盯死蕙卿:“那我跟他讲,我心仪陈蕙卿,他会同意吗?他会让我娶你吗?还是我们俩共享你?”
蕙卿一巴掌清脆地落在他脸上:“不要说这些赌气的话。”
“我没赌气。”他头偏过去,此刻缓缓转过脸,“我认真的。”
“那是胡话。”
“是真心话。”
“那会耽误你。”
“我早就被耽误了。”他声音极轻,但字字清晰。
蕙卿眸子一敛,低声:“是了,你早被耽误了……”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承景惶急凑过去,贴着她肩:“我不是说你!”
蕙卿叹口气:“对不起,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