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恨,只是有些好笑。”绿枝认真道,“谢郎君那种品性的人,娶您怎么可能只是图色呢,要是这样,当年他也不必大力抗争了呀。”
“那种品性?”薛明窈哼了一声,“也不用说他的好话,他早就不是君子了。还有,怎么又叫起谢郎君了,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绿枝眨巴眨巴眼睛,“奴婢错了。”
“去厨房再拿碗粥来。”
“是。”
“等等,”薛明窈叫住绿枝,“先叫人送水吧,我要沐浴。”
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清水浮荡着她身上欢好后的痕迹,薛明窈垂着眼睫,君子么?早就是个色鬼了,表里不一,不说人话。
她得扒了他的皮,掏出他的心不可
谢濯今日下值早,昨夜与薛明窈荒唐一晚,她在他身上留了不少印子,想法子掩盖了一阵,便趁早回府了。
走近书房,竟看见绿枝和阿连在庭院一角说话。
成婚至今,薛明窈所居主院与他的前院泾渭分明,她在昨日之前从未踏足过他的地界,丫鬟自也不会来。她如此姿态,谢濯也不愿巴巴地凑过去,回府后都是直奔自己院子。
“谢将军。”绿枝朝他福身一礼。
阿连脸上绽着笑,殷勤地为他打开书房门
谢濯心中已觉不对劲儿了,进去一看,薛明窈大喇喇地倚靠在坐榻上,杏红色的裙裾软软垂下,覆着大半张榻,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谢濯看看裙,看看人,“你怎么还在这里?”
薛明窈眼波盈盈,声音娇浓,“你不高兴见到我呀?”
谢濯僵着一张俊脸,“这是我的书房,我不想被人打扰。”
“怎么能叫打扰,我是来陪你的。”
薛明窈的这声嗔,不禁让谢濯想起从前他当窗读书,薛明窈不问自来,他如此拒,她也是如此回,理所当然不容置疑。
但此刻显然并非彼时,他分明瞧见薛明窈眼中的戏谑。
薛明窈款款站起,迤逦着裙摆走到他跟前,轻巧地抱上他手臂,“昨晚还抱着我亲呢,现在就翻脸不认人啦?”
白玉似的五指扣在他胳膊上,带来温暖的紧锢感,谢濯默默感受了一会儿,然后沉着脸掰开了她手指。
“薛明窈,你到底想做什么。”
薛明窈撇撇嘴,决定不再和他兜圈子。拿出喜荷包在他眼前一晃,“我在你房里找画呢,结果翻到了这个东西。你要不要解释一下呀?”
锦面上两只鸳鸯摇摇晃晃地对着他脸,薛明窈揶揄的笑意扑簌簌地也跟着荡,谢濯右眼皮开始一跳又一跳。
这种感觉就像在军营里,他藏起的薛明窈小衣被老兵痞翻出来,当众举着大笑,“谢老弟,你个小白脸忒会装,原来也是个离不开女人的啊,啧啧,这么艳的色,得是野女人的吧。来说说,是哪儿的小娼妇啊”
令人羞耻的隐秘被抖落开,是一件很糟糕,很糟糕的事情。
薛明窈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谢濯紧绷绷的脸,十分期待他的答案。
然而。
谢濯接来荷包看了两眼,“这是什么?”
薛明窈一愣,“你不识得这个荷包?”
谢濯摇头,“从没见过。”
薛明窈简直不敢信,“这是你我成亲时新房床榻上的喜荷包,你背着我行了合髻礼,把头发放里面藏起来。你装什么傻呀!”
“我没有合髻,也没有藏荷包。”谢濯淡淡道,“你的这套说辞编得很没意思。”
“我可没编。不是你做的,这荷包自己长了脚飞到你屋里?”
“或许吧。荷包没长脚,你可长了脚。”
薛明窈把荷包扔一旁,瞪眼看他,“你再胡说一句试试呢。谢濯,你喜欢我对不对?你想和我做夫妻,想和我白头偕老。”
谢濯脸上浮起嘲意,“倒也不必这么自以为是。”
薛明窈看他那副镇定的模样,实在想扇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