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粉艳艳的,锦面上绣了两只凫游鸳鸯,闻上去还有一缕清香。小巧玲珑地躺在她手心里,灼烧得她手心发烫。
薛明窈心情急遽翻涌,谢濯竟然私藏女子物事。
一边指责她私相授受,一边自己做着这种龌龊事。鸳鸯戏水,怎么,他还和旁人两情相悦上了!
亏她这两日还翻来覆去想谢濯是不是心里真的有她,结果是她又自作多情了。
薛明窈咬着后槽牙,翻来倒去地看荷包,绣工精致,没有标识,看不出是何人相赠。许是京里头那些对谢濯有意的贵女送的,谢濯收作纪念,甚至不仅是纪念,而是他们相好的凭证。但是哪家贵女那么有胆子,总不至于是陈泽兰。薛明窈眼前闪过几张女郎面孔,觉得她们可能性都不大。
难道是府里哪个媚上的丫鬟?近水楼台先得月,瞅着他们夫妻有隙,想爬主子的床。
可谢府的丫鬟都是她带来的。
大凡高门嫁女,都要在陪嫁里塞几个伶俐水灵的丫头,预备以后抬作通房或者妾室,为主母分忧,薛明窈此前出嫁也是这样安排。但这回她自问绝难接受谢濯与别的女子有染,他若有纳小之心,她豁出去也要阻他,不然就和离。故而没让阿嫂准备,陪嫁来的都是老实本分的丫鬟,不敢惹事的。
再说,谢濯不知是脸皮薄还是不习惯,进出主院都尽量避着丫鬟,没见他和谁眉来眼去
薛明窈青着脸,转了数个念头,不得其解。
“咦,这荷包怎么在这里,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身后绿枝伸头看来,声含惊喜。
薛明窈心中如挨一巨石,呆了一呆,“这荷包是你的?”
“不是呀。”绿枝笑道,“主子您忘啦?这是洞房那日悬在帐子上的喜荷包。不知怎的,第二天闹不见了,我到处找都不见影儿,还问您瞧没瞧见呢。”
巨石终于平稳落地,薛明窈松乏了眉眼,“我哪里注意过这些,他没事藏这个干嘛。”
想到方才自己如临大敌想的那些可能,薛明窈一瞬间又觉自己可笑至极,恼怒上头,一把将荷包掼在地上。
绿枝挠头,郡主的脾气来得越来越莫名了。
她弯腰捡起荷包,荷包的系带有些松了,绿枝想起喜荷包的用途,悄悄打开看了看。
里头的物事让她心口多跳了几下,脸上漫出喜色。
“郡主,您看荷包里面装了什么!”
“装的什么?”
“您亲自来瞧瞧嘛!”
薛明窈狐疑地接来荷包,只见两绺青丝由红绳挽结,静静躺在里头。
第53章扒了他的皮,掏出他的心……
荷包再次在薛明窈的手心里发了烫。
她将头发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又一言不发地放回去。
“主子,这是谢将军剪下来放在里头的吧,您成婚时不在乎这礼那礼的,他可不是呢。”
主子成亲那日不等新郎来就将扇子摘了,盖头揭了,第二日绿枝来喜房收拾,发现案上的合卺酒一动都没动,更休说结发。没想到谢郎君悄悄地合了髻,藏在这里。
薛明窈脸面微微发热,粉荷包好像长出了一排小牙齿,轻轻咬着她的手心,她便又把它掷到了案上。
“或许是他和别的女子的呢?”她道。
“怎么可能!”绿枝拿起荷包,重新整理系带,“主子,谢郎君真的是想和您好好过日子的。”
“谁稀罕”薛明窈没好气地道,提起裙角,“别翻了,咱们回去。”
一路上薛明窈箭步如飞,绿枝险些跟不上。
等到了主院,绿枝端来饭食,薛明窈手中瓷勺叮珰撞着汤碗,半天不进一口。
“我让厨房换一道粥送来?”绿枝在旁问。
薛明窈缓缓摇头,表情高深莫测。
等一碗粥被她搅得凉透了,薛明窈一拊掌,转头对着托脸发呆的绿枝,斩钉截铁,“你说得对,谢濯他就是对我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绿枝心道自己好像没这么说,浅浅咧嘴一笑,“主子您终于意识到了,其实我早就这么觉得了,连齐照都说谢郎君心里有您。”
“谢郎君那么针对齐照,定也是因为吃他的醋。之前两人比试了一回,齐照受了好大挫,一直发愤练武呢。”
“是了,他对阿照那般吹胡子瞪眼的,明明他应该感谢阿照的,要不是阿照,当年他还没法”薛明窈说到这里,忽地意识到谢濯似是不知此事,便转而道,“你说谢濯可不可恨,喜欢我得紧,却总骗我说只喜欢我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