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府,书房。
乌鸦跪在地上,头颅低垂,视线里只有自己的黑布鞋尖,和三尺外那双云锦面的皂靴。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咚。
咚咚。
在檀香繚绕的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大人,刘烈插手了。”
乌鸦沉声开口。
端坐的王守仁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用一只白瓷茶盖,慢条斯理地將几片漂浮在水面的茶叶末,一点一点地,撇到一边。
那个动作很慢,也很有耐心。
王员外府上的人都知道,员外撇茶叶的时候,天大的事也得等著。
茶叶撇乾净了,事才好说。
终於,碗里水面清澈。
“有意思。”
他终於开口,將茶盖在碗沿轻轻一磕,发出一声脆响。
“让黑虎帮去试试。”
乌鸦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这……”
乌鸦迟疑了。
“他们不敢动刘烈,”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上的热气。
“还不敢动那个废物?”
在他看来,这根本算不上一个问题。
狗不敢咬牵著它的主人,难道还不敢咬路边的一块石头吗?
“可……外头都说,威龙武馆的王六和疤三,是刘烈下的套……”
乌鸦的声音更低了。
镇魔司栽赃嫁祸,借刀杀人,在江海城早就不是什么新闻。
城里死了人,要是三天內找不到凶手,那凶手十有八九就会出现在镇魔司的卷宗上,至於是不是真的,只有刘烈自己知道。
有时候,卷宗上还会多一个检举人。
那人通常是死於畏罪自尽。
“外头说?”
王守仁嗤笑一声,放下了茶杯。
“这种事,刘烈少干了?”
他站起身,踱步到书桌后,拉开一个抽屉,从中取出一沓整齐的银票,隨手扔在桌上。
五百两,匯通钱庄的票子,见票即兑。
“把这个给他们。”
他用指节敲了敲那沓银票。
“告诉黑虎帮,就说疤三的孝敬钱,被那个废物吞了。让他们把目光转过去,现在盯著我的人太多,惹眼。”
“明白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