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江海城南门,像一头刚睡醒的巨兽,懒洋洋地张开大嘴,吞吐著人流。
茶水摊的炉子升起第一缕青烟,半人高的大铜壶嘴里“呜呜”地冒著白气,在微凉的空气里凝成一团稍纵即逝的雾。
几个赶早的脚夫围在摊前,捧著粗瓷碗,呼嚕呼嚕地喝著热茶。
李三靠在城墙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几滴浊泪。
他用杀威棒的末端,一下一下地捅著脚边的石子,发出单调的脆响。
旁边的赵四更是不堪,蹲在地上,眼皮耷拉著,像是隨时能睡过去。
“两位官爷,站班辛苦。”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他们脚边传来。
李三眼皮都没抬,只是把杀威棒挪了个方向,顶在一个蠕动过来的躯干上。
“说蛆,蛆就到。”
他嘴里嘟囔了一句。
陈阳的头颅被迫仰起,脸上堆著討好的笑,露出两排不算整齐的牙。
“官爷记性真好。小的昨儿个得了些饱饭,特来谢谢官爷们的恩德。”
心里却在想,这记性倒是不差,还认得我这条蛆。
“吃饱啦?”
赵四终於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吃饱了正好。三哥,咱们哥俩许久没活动筋骨了,拿和练练蹴鞠如何?”
“啊?”
陈阳脸上的笑容僵住。
“官爷说笑了。小的这身子骨,不禁踹。”
“別!”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极低,带著一丝神秘和急切。
“两位官爷,先別动气。小的有天大的好事,要报给二位。”
“好事?”
李三嗤笑一声,用杀威棒一下下地点著陈阳的脑门。
“你能有什么好事?是看別人偷情了,还是哪家茅房的石头又硬了?”
“官爷,您可听说过『白衣妖道?”
这话一出口,李三点著陈阳脑门的手停住了。
他眯著的眼一下睁开,眼白里布著血丝。
蹲著的赵四也猛地站起身,喉结上下动了动。
这消息,在江海城里但凡有点门路的人,都知道。
镇魔司的大人亲自下的海捕文书,说一个重伤的白衣女修,流窜至此。
城防军那帮正规军,前几天跟疯狗一样,把整个江海城翻了个底朝天,连耗子洞都捅了三遍,结果连根毛都没找著。
听说,提供线索者,赏银三十两。
若是能活捉,赏银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