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屿青抿了抿唇,耳尖有点红:“前几天趁你睡着,我偷偷量过,自己编了这个指环,借了一点你做藤编的余料。”
他的声音明显有些紧张,脸上也露出细微的羞赧:“第一次做,不太熟练,如果你不喜欢——”
“方屿青……”丛雪颤着嗓子,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方屿青的呼吸稳了稳,语气小心翼翼:“我知道,突然把你带来这里,显得有点冒失,你别生气。”
他蹙着眉,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接下来要去香港读书,将来或许还会去更远的地方,就像你说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一切都说不准。你因此对我们的感情有顾虑,我都明白。”
“但我想告诉你——”他看着她,眼底一片赤诚,“纵然未来充满了不确定,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我放弃我想要的。”
方屿青笑笑,眉宇间闪过她极为熟悉的自信之色:“丛雪,前路或许难走,我偏要强求。”
丛雪感觉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安静地落下来——竟然是她的眼泪。
方屿青将那枚戒指举到她眼前。
“离开这个岛之前,我想给我们的关系、给我们的未来上一道保险。我保证,这只是一道保险,绝对不会成为枷锁。我……我想把所有的不确定都替你挡掉,让你在这段感情里更安心一点。”
他看着她,眼中满是慎重与真诚。
“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保证,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你自己。自由,独立,有自己可以选择的未来,而我会支持你的选择。”
——这是我能给出的最虔诚、最真挚的承诺。
——哪怕在未来一段时光里,我们会暂时身处这个世界的不同角落,这枚戒指也会将我们自然地连接在一起。无论是情感上、还是法律上,我们都将最确定、最坦诚、最毫无保留地面对彼此。
方屿青的嗓音略有些哑:“你那天说,从来没有什么美好的东西永久地属于过你……”
他抬起眼:“那我就做第一个。”
“丛雪,让我永久地属于你,好不好?”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
大片晚霞落下来,一切都变成了金红色,脚边的草地、车门的金属反光、还有她颤抖不止的睫毛。
丛雪仿佛再难压抑心中的情感,忽然捂住脸,“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我还……以为……”她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我还以为……你把我带来这里,是、是要和我分手……”
方屿青怔了一瞬,忙不迭地掏出纸巾,颤着手指给她擦眼泪。
他轻柔地哄:“宝宝,我们只不过是吵了一架。”
可她的眼泪却越流越多,越流越密,到最后整张脸都哭湿了。
“我,我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该怎么样才能更好地爱你……”丛雪哭得一抽一抽,连气都喘不匀,“只有靠我的本能……可我的本能……又悲观,又怯懦,总是一开始就会设想到最坏的结局,然后,然后下意识就把你往外推……”
她一字一顿,像是把藏在心底多年的灰暗一点点刮出来,毫不留情地摊在阳光下。
她知道,那种坚定选择的本能,需要强大的底气堆砌。她没有那些东西。
“我知道你想给我未来,可是我不敢接受,我在躲……对不起……”
“好像相信你会离开我,才是我注定的命运一样……我总是准备着,随时要将你放生……还把这种想法当作不带私欲的爱……”
方屿青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他抱得很紧,像是把她所有的担心害怕都压在了这个拥抱里,嗓音喑哑:“我知道,我都明白。”
丛雪的眼泪还在往下砸,呼吸乱得一团糟。她料想自己现在一定哭得很丑,可是她别无选择。
她第一次被这样直接、浓烈、毫无保留的爱撞得措手不及。
丛雪抬起头,湿漉漉的目光望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犹疑和退缩,只有坚定的、倔强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