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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父亲啊我也是人子(第2页)

现在只剩伸子一个人了,房间里一时弥漫着松弛而又慵懒的沉默,每个人似乎都在品味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啊!凶手竟然是那个格外早熟的少年!

不久,踱着方步的法水坐下来,将抱于胸前的双臂搁在桌上,面向伸子说出一番别有深意的话:“对了,关于从黄到红,我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伸子的脸随即开始神经质地抽搐,似乎从法水的问话里感受到了侮辱和蔑视。她激动地说:“你是在要求我做什么联想吗?从黄到红……那不就是橙黄色吗?橙黄色……啊!你指的是那颗柳橙吗?你总不会认为,我从喝柠檬水的吸管里吐出了肥皂泡吧?虽然我有用整排吸管喝水的习惯,但不会把吸管绑在弦上。”

伸子语气里嘲讽的意味愈发强烈:“还有,那丹……丹麦国旗(Danebrog)降下一半的惨剧,那丹尼伯格夫人跟我完全无关!至于那氰化钾……”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这些事我会向津多子夫人问明白的。”

法水的脸颊微微泛红,沉静地继续说:“我所说的从黄到红,是指祖母绿与红宝石之间的关系。伸子小姐,你当时插在头上的应该是红宝石发簪吧?也就是说你拒绝了雷维斯。”

“不是的,绝不是这样的……”伸子直视着法水,加重语气强调,“我还记得在演奏会开始之前,旗太郎先生见到我头上的发簪,还问我为什么会戴着雷维斯的祖母绿宝石。”

伸子的话不仅对解开雷维斯自杀之谜毫无帮助,反而让法水在心头增添了几分自责与愧疚,以及沉重的负担。但是,无论如何,法水终于掀开这桩黑暗惨剧的神秘帷幔,成功地实施了难以完成的切割术。

此刻已是黎明时分,一个矮小的男人从大门警卫室走出来,胸前的纽扣上还挂着方形的小灯。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两声斑鸫的婉转啼叫,城堡彼端很快便浮现让人不由地萌生美丽诗情的第一缕曙光。

法水和伸子并肩站在窗边,眺望这静谧祥和的清晨景色,一时间都有些恍惚。法水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以富含无穷意味与怜爱的语气说:“伸子小姐,暴风骤雨和难熬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这座黑死馆也会恢复往日那绚烂明亮的拉丁诗歌与恋曲的世界。既然响尾蛇的毒牙都已被拔除,你就放心地去实现我们之间的约定吧。所有的不幸都已结束,崭新的美丽世界已经开启。我希望能借由凯尼尔的诗文来装点这桩神秘事件的落幕:‘泛黄的秋天,夜晚的灯光之后,鲜艳的春花灿烂开放。’”

到了第二天下午,原本以为会接到伸子揭秘谜底的来信,然而,检察官和熊城却意外地得知了伸子的死讯。伸子被手枪狙击,当场死亡!

获知伸子死亡的消息,法水陷入深深的沮丧。他未曾想到竟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原以为能够掌握事件的确凿证据,如今却完全幻灭。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永远也不能从法律意义上解决这桩事件。

三十分钟后,法水神情黯然地再次来到黑死馆。当他看到伸子的遗体时,心中满是懊恼与惭愧,被一种无法逃避的情绪重重包围。他从心底认为自己应该对她负起道德上的责任。毕竟这位葛瑞卿从事件一开始,就被浮士德博士玩弄于魔掌之间,而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人从生命的悬崖推落的命运。

当法水走进最后这起凶案的现场——伸子的房间时,却在里面发现了清晰的凶手所留下的最后意志:

Koboldsi(地精啊,努力干活吧!)

它并没有写在之前那样的纸片上,而是……以伸子的身体写出来的。伸子的左手和左脚呈一条直线,右手和右脚则以く字的形状摆放,整个身体呈现出Kobold中K的形状。另外,她的脚在门的前方,距离门口约三尺,斜向右仰面躺着,脸上是悲痛的表情,但丝毫没有恐惧的意味。这一点同雷维斯和克利瓦夫夫人的尸体是一样的。还有,头部的弹孔从右边太阳穴穿透而出,地毯上的血渍已经黏腻。从她身上穿着外出服、双手戴着手套来推断,她应该是在想要出门拜访法水的时候遭受狙击。

另外,行凶者所用的手枪被弃置于房门外面的门把手下方,并且房门从外面锁住。这种场景还伴随着恐怖的证言,让人不禁觉得耳旁响起了浮士德博士的衣服摩擦声。

枪声是在两点左右响起的,当时黑死馆正深深笼罩在令人窒息的恐怖中,没有人想立即赶到现场。大概过了十分钟,在隔壁房间里颤抖不已的赛雷那夫人,听到了房门关闭并锁上的声音。由此可知,浮士德博士曾在暗中活动。虽然这个过程看起来十分简单,但法水除了当一个旁观者外,似乎也无可奈何。

此外,手枪上也没有发现任何指纹,当时家里其他人的行动轨迹也完全不清楚。只能推测,恶魔此举是为了实现对法水的承诺,所以才给这位在事件中不断遭受不幸的处女带来最后的悲剧命运。

作为事件最后一张王牌的纸谷伸子也已经死亡。随着恶鬼更加大胆妄为地行动,法水想要解决黑死馆事件的希望已经完全破灭。

从这天晚上到第二天中午,法水一直沉浸在自己独特的思考模式中,似乎打算把脑浆榨干。终于,他从伸子的死亡事件中找出了一个悖论。午饭后不久,检察官与熊城前来拜访,推开法水书房的门,一眼就看见法水的犀利目光。

法水的双手在空中狂乱地挥动,来回踱着步,不时发出疯狂的叫声:“啊!怎么会存在这种童话般的建筑呢?凶手那异乎寻常的才智实在令人为之惊叹!”

他突然停下脚步,诡异的眼睛在空气里时而画半圆,时而仿佛波浪般上下起伏。他解释道:“这样完美的结局……浮士德博士风光地落幕……如此出人意料的整体忏悔……支仓,如果把地精(Kobold)、水精(Undine)、火精(Salamander)的第一个字母拿出来,再加上这桩事件解决的象征,不就是Kuss(亲吻)吗?啊!客厅的暖炉架上不就摆着罗丹的雕刻作品《吻》的复制品吗?走,我们这就去黑死馆,我要亲手拉下落幕的帷幔。”

三人到达黑死馆的时候,伸子的葬礼刚好开始。

这一天的风特别大,淡墨色的云层夹着雪低垂至树梢,一动也不动。在这荒凉氛围的烘托下,黑死馆里更显得人影稀疏,寂寥萧瑟。树影摇晃,枯枝飘**,中间还夹杂着从礼拜堂传来的哀悼之音。

进入黑死馆后,法水独自一人走向客厅,当他从丹尼伯格夫人的房间出来,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时,脸上的神情表明他已经在客厅证实了自己的推论。

明知道此时此刻黑死馆中所有的相关人物,包括降矢木家人和押钟博士,全都聚集在礼拜堂内等待葬礼开始,法水却不知何故,竟然做出将葬礼延期举行的决定。接着,他说:“没错,凶手确实在礼拜堂内,而且正处于绝对无法动弹的状态。但是我仍然有义务在此告知伸子凶手的名字,特别是当她的遗体还在地面上时。”

之后他便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带着复杂的神情说:“支仓,巨人阵营终于被粉碎,这座黑死馆也将重现于阳光之下。我就按照事情发生的顺序来说明吧,从最初的丹尼伯格夫人事件开始。关于那晚丹尼伯格夫人为什么只拿柳橙这一点,到今天为止,我一直都忽略了最直接的原因,那就是由山道年(一种驱虫剂)造成的黄视症。那种物质引发的中毒症状,会让视野中的物体全部呈现为黄色,并且在轻微近视的影响下,水果盘里的梨和其他颜色的柳橙都变成与水果盘同样的颜色,于是丹尼伯格夫人眼中就只能看到泛着红色光晕的血橙。还有,山道年中毒会产生幻味和幻觉,于是她才会毫不怀疑地咽下掺毒的柳橙,尽管那是超过致死量的带有异臭的毒物。不过对凶手心理的分析和侧面的刺激,才令我想到这件事的发生绝非偶然。然而,奇妙之处在于,山道年也对凶手产生了影响,两种现象加起来,类似照相的负片与正片相符的情况。

“简单来说,主要就在于园艺鞋的鞋印!虽然在我解析之后,已经明白那是凶手伪造出来的鞋印,但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鞋印回来的轨迹毫无意义地跨过了枯草坪,但按理说,踩在草坪上走过去也是没有问题的。这个几乎被我忽略的细节,却正好是将凶手置于死地的关键点。于是,我终于把握住涅墨西斯的魔力。在这桩悲剧中,凶手用吉普赛人当作毒物的山道年自寻死路。支仓,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那是因为凶手同丹尼伯格夫人一样,必须吞服山道年。

“一旦明白了这一点,自然也就能搞清楚凶手跨越枯草坪的意义。那是脑髓上的一种盲点,就是说自己身上并未出现黄视症状,却深信不疑症状已经发生。这种错误产生的原因在于,凶手在夜晚看到了泛着黄光的枯草坪,他误认为自己出现了黄视症才将水滩看成了黄色。另外,山道年的毒性对肾脏造成的影响,会由内向外呈现于皮肤的表面,所以才造成尸光现象。”

然后,法水走进帷幔,用刀把床铺下方的油漆刮掉,下方随即出现了另一层底漆,犹如沥青一般。将铅笔尾端的小挂环靠近,可以见到微弱的荧光。

“一直以来,对床铺附近的勘查没有像进行尸体检查那样精细,所以完全没有找到这个线索。这种类似沥青的物质,其实就是含有铀的沥青铀矿。我之前也说过,有四位圣教徒出现过尸光现象,都发生在波希米亚的领地之内。显然,那些不过是新旧教徒之间矛盾冲突的产物,是用以示威的诡计。但是,他们的地理位置如此接近,其原因也在于波希米亚的中央部分——厄尔士山脉是铀矿的主要所在地。简言之,这个所谓的千古之谜,不过是一场化学的游戏。

“支仓,‘食砒霜者’的意义,你应该有所了解吧!特别是中世纪的修道士,会把砒霜用作禁欲药。从某种角度上说,它与月桂**[181]齐名。从罗丹的《吻》中我发现一个事实,丹尼伯格夫人也是‘食砒霜者’,她为了治疗自己神经系统的疾病,经常把微量砒霜当作药物服用。长此以往,她的身体组织逐渐被砒霜的无机成分所渗透。所以,一旦因山道年的影响而产生皮肤表面浮肿和出汗,在该处凝聚的砒霜自然就会受到沥青铀矿的铀辐射。”

“从现象来看,你的说明足够充分。而且,就算是表现得很朦胧的东西,也具有新奇的魅力。不过,我认为你的说明似乎刻意避开了最重要的部分。凶手到底是谁?”

检察官双手神经质地交握在一起,硬生生咽下一口唾液,接着说:“我想,伸子当时应该与丹尼伯格夫人一样,都喝了柠檬水。但是,那个女人早已被浮士德博士复原成最初的元素了。”

法水一动不动,仿佛只是一具毫无生命力的躯壳,像是一直承受的剧烈痛苦达到了极点,终于获得胜利。可能是因为到了接近完结的时刻,身心感受到无法抗拒的强烈疲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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