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小说网

千米小说网>火光背后的真相 > 一个温暖的雪夜(第1页)

一个温暖的雪夜(第1页)

一个温暖的雪夜

开头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后来风雪又下得漫天漫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离开道眼,我们就在荒草甸子里转游开了。两匹马用力拉着,时不时悲嘶一声;赶车的老板子焦躁不安地吆喝着,把鞭子甩得啪啪响。我们就在这样严寒透骨的夜晚,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已经到了哪儿。不料爬上一道岭岗,忽然看见远远前方有一片电灯光像一片发亮的红云。你看!转来转去,那不就是县城吗?这一来,大家可兴高采烈了,也不管风狂雪大,竟有人唱起歌来。两匹马也振奋起来,我们的大车就轻快地朝这灯光所在之处飞奔。谁想到了灯光跟前,老板子却诧异起来:“这一漫是大江堤呀!”可不是,我们跑到松花江边上来了。这时黑森森的堤顶把灯光明亮的那个场所挡住了。附近一排房屋窗上温暖的灯光却很吸引人。不论怎样,我们决定先到屋中暖和暖和,也好打听打听道路。

推开沉重的厚木板门进去,一股热气扑上脸来。我靠近红砖砌的火墙只站了一小会,眼睫毛上的小冰珠就变成小水珠滴流下来了。

这是临时建筑的土房。所以这样暖,因为外间屋就是烧饭的火房,一股土豆酸菜汤的味道真**人。这里看起来是个办公室:一盏白玻璃罩的大吊灯悬在桌面上,照出几个正伏身在台子上工作的人影。一面墙上遮着芦席,上面悬挂着一本“工程日志”,还一张挨一张地贴着施工平面图、施工进度表。后墙下一铺大火炕上,铺满五颜六色各种各样的棉被。炕脚竖着测量用的脚架、红白的标杆,还有一个装仪器的黑皮箱。特别有意思的,是在这一切杂乱堆积着的东西和紧张劳碌的气氛之下,放在一口大木箱盖上的那只小提琴匣子,却显得那样悠闲。不知是由于门缝上钉了厚毛毡没得声响,还是人们的精力太集中了,他们根本没注意有人进来,照常低了头在强烈的电灯光下忙碌着。忽然,那个手上拿着一根米达尺,本来用牙齿咬着下嘴唇在画图的姑娘,把两棵小辫一甩,一回头看见了我们,两只眼珠闪了闪,赶忙站起来:

“哎呀!你们来参观,怎么搞得这样黑天没火的时候才赶到呀!昨天那一拨也是这样!”

就像谁在静静的池面上丢下一个小石块,平静的工地办公室热闹起来了。这姑娘那样热心地跑出跑进,搬椅凳,倒热茶,问这个,说那个。我几次张嘴想说明一下,她可不给你插嘴的工夫。你还没谈话,她一扭身走了;等回来,她又赶忙说着今天工程的进度了。她还十分庄严地告诉我们:工地的负责人正在现场上忙着,她让我们先歇息一下,然后就到工地上去;就如同一阵小风转了一下,顷刻之间,她已经把我们这批“参观者”安排得舒舒帖帖。这时,我跟我的同伴交换了一下眼色,也只好默然承受了。跟我们进来的车老板子,暖和过来了,也朝我笑了笑,拎上料口袋去喂马去了。

风呼呼叫啸,白茸茸的大片雪花,直往灯光照亮的窗玻璃上扑。

等我们喝了半杯热茶,那姑娘却往自己头上扎一条红围巾,说:

“走吧!去看看工地吧!”

一个小伙子从桌那面站起来,说:“小管!——今天雪大,——我去吧!”

“不,不。小张,我去。”这被叫作小管的姑娘就一拧身,连忙用两只手把我们一个个都从门口推了出来。

我们穿过密密的风雪爬上大堤,一看,嗬!灯光照耀得如同白昼。我恍然大悟,这一定是万金农业社的抽水站工地了。沉箱工程已近尾声,一条大管子像一条黑蟒一样从坑底下吸水,一个芦席搭的水泵房里机器卜卜——卜卜紧响。不少人穿着长筒胶皮靴、胶皮裤,在冰水里面劳作着。高架空中的钢索,把一块块水泥预制块吊起来,然后送到下面去。安装抽水机的基墙已砌起半截墙脚。顺着巨大坑沿上,纵横交错地搭着的木跳板上,担泥送土的人,上上下下,忙碌不堪。悬吊空中的电灯,给风吹得摇摆不定,雪雾就像一卷白毡布在旋转,在抖擞,在飞舞。这时,那个姑娘把我们带到一个正站在高高的坑沿上伸着手、吆喝着、指挥着的人跟前。我忖度,这大概是工程师吧?近前一看,却是一个奇特的小伙子。奇特在他年轻,个头挺矮,天那样严寒,他却不戴皮帽,那一头乱扭着的长头发向天冲起,就像黑火焰一样;奇特的是他虽说小,却又那样庄严。那姑娘热呼呼地向他奔去,不知怎么到了跟前,她又有点畏怯,往后退了一点。眼看几块水泥预制块从空中吊过,却一下在半路上给搭脚手架的杉木杆子挡住了。这小伙子白了那姑娘一眼,依然大大地叉开两腿,喊叫着调度。一批砌墙工人转移个容易接受预制块的位置,继续操作。那姑娘受了委屈似的大声喊:

“人家——同志是来参观的——我是带——来参观的同志们来……”

一时之间,这伶俐的人却结结巴巴说不清楚了。然后,才从黑地里伸过一只冰凉的青年人的手,来跟我们握手,用沙哑的声音说:

“我是小林,林礼克,技术员,看吧!请同志们看吧!”

他领我们向江边走去。原来电灯一直照亮到白花花的松花江面,有一批人正在那儿凿冰刨土开引水道呢。林礼克说:“今天这风雪好大哇!我们的劲头可比风雪大,您瞧,这都是农业社社员!您再瞧这边,”他转过身伸开手挥了一下,就像鹰展开翅膀一样,“这是一片大草原,土可是顶好的土呀!松花江用自己的乳汁喂养的黑油沙土呀!可是几千年、几万年给草原盖着,没人想动它,也没人敢动它。”我眼望着他所指的黑茫茫暗夜,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这小伙子的神姿可真美,那姑娘两只大眼睛就像面镜子,那里面现在充满快乐、爱慕。“现在大跃进的火,在这荒凉的地方点着了,我们要赶5月1号,把抽水站献礼!那时水一放,你们走来的那股道就没有了,那儿就变成一百五十万顷绿油油的稻田。”

回到办公室,已经下半夜一点。技术员、绘图员、不轮班的工人都在火炕上睡熟了。大风雪却一个劲拍着屋顶拍着墙壁唰唰响。

一进屋,林礼克就赶紧对那姑娘挥着手:

“小管!——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去睡觉去!”

灯光把他照得一清二楚,他可也并不比人家小管大多少。

小管把冻得鲜红的嘴唇翘起来,这时,我发现林礼克向她送去那样一道温柔的目光,那姑娘于是把桌上她没画完的图纸、米达尺、铅笔卷在一起,就低下头退出去了。

他也不脱大衣,就坐在火焰熊熊的火炉边上。那大衣的黑布面上,不知挂破了几片,烧破了几块,风雪泥沙合在一起冻得硬梆梆的了。他望着姑娘退出去的背景,赞叹地说:

“简直不知道什么叫劳累的人呀!”他压低了声音,一霎间闪出了青年人的调皮眼色:“她不会真睡……”

然后咳嗽了一声,他好像突然发现:“你们怎么半夜才到呀?你们是不是也急着搞水利工程呀?”

“这风雪太大,我们走着走着迷了路,看见这儿有灯亮,就像扑灯蛾一样扑来了。”我的一个同伴回答了。一天一夜的严寒、疲乏,现在一暖和,使得我的同伴们困倦不堪,没多久都倒在火墙边木椅上还有木拦子堆上睡着了。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