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詹姆斯是个有教养的人吗?”
“差不多吧。”
“你是个有教养的人吗?”
“当然是喽。我持有英王陛下的委任状[60]。”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哟。”我说,“你看我是不是个有教养的人?”
“绝对不是。”福特说。
“那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喝酒?”
“我跟你一起喝酒是因为你是一个有前途的青年作家。事实上,我把你看作一个同行。”
“承蒙你看得起。”我说。
“在意大利,你也许会被视为一个有教养的人。”福特宽宏大度地说。
“在这里,总不能将我看作无赖吧?”
“当然不会的,亲爱的老弟。谁说过这样的话?”
“我以后也许会变成一个无赖的,”我沮丧地说,“因为我喝白兰地,什么酒都喝。特罗洛普[61]小说里的哈里·霍特斯珀勋爵就是这样给毁掉的。请问,特罗洛普是个有教养的人吗?”
“当然不是。”
“你敢肯定吗?”
“别人对他可能有两种看法,而我的看法只有一种。”
“菲尔丁[62]是吗?他可是当过法官的。”
“技术上说或许是吧。”
“马洛[63]呢?”
“当然不是。”
“约翰·邓恩[64]呢?”
“他是一个教士,而非有教养的人。”
“你的话太有意思了。”我说。
“很高兴你能感兴趣。”福特说,“最后陪你喝一杯兑水的白兰地,然后我就走了。”
福特离开后,天已经黑了。我走到书报亭去买了一份《巴黎赛事概况》,那是午后出版的赛马报的最后一版,报道欧特伊赛马场的比赛结果以及关于次日在昂吉安比赛的预告。侍者埃米尔已经接替了让的班,此刻来到我的桌子跟前,想了解欧特伊最后一场赛马的结果。这时,我的一位密友(此人很少来丁香园咖啡馆)走了过来,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正当他向埃米尔点酒水时,那个面色憔悴、披着斗篷的男子跟那位高个子女人沿着人行道从我们跟前走了过去。男子朝我们扫了一眼,然后就把目光移开了。
“那是希拉里·贝洛克。”我对密友说,“福特今天下午就坐在这里,给了他个‘视而不见’。”
“别犯傻了,”我的密友说,“那是阿莱斯特·克劳利[65],一个会施妖术魔法的人。他堪称是世间最邪恶的人。”
“噢,对不起。”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