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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长第五(第2页)

今译孔子问子贡:“你与颜回相比,谁更好一些?”

张居正讲评愈字,解做胜字。昔孔子因子贡好比较他人的短长,而或暗于自知,故问之说:“你与颜回同游吾门,你自家说,比他所学,孰为胜乎?”

原文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

今译子贡回答:“我怎么敢和颜回相比呢?颜回听闻一件事情,就可以推知十件事。我听见一件事情,只能推知两件。”

张居正讲评子贡对说:“人之资质有高下,悟道有深浅。赐也何敢指望到得颜回。盖回也是生知之亚,资禀既高,工夫又到,其于天下的义理,听得一件,就晓得十件。从头彻尾,无不默识心通,盖闻一以知十者也。赐也学而知之,资禀既庸,工夫又浅,其于天下的义理,听得一件,只晓得两件,比类思索,因此识彼,不过闻一以知二而已。”即此观之,回胜于赐远矣!赐也果何敢望回乎!

原文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今译孔子说:“是不如他啊,我同意你所说的,是不如他。”

张居正讲评与,是许。孔子因子贡之言,遂激励引进之说道:“汝自谓不如颜回,此言非虚,汝委的不及他。但人莫难于自知,而亦莫难于自屈。今汝自以为弗如,则是自知之明,而又不难于自屈矣。夫能自知,则必不安于所已知,能自屈则必益勉其所未至,今日之不如,安知他日之终不如乎?我诚取汝这弗如之说也。”其后子贡终闻性与天道,不止于闻一知二而已。岂非夫子激励造就之欤!然这弗如之一念不但是学者上进的机栝,若使为人君者能以古之帝王为法,而自视以为不如,必欲仰慕思齐而后已,则其进于圣帝明王也不难矣!

原文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子与何诛?”

今译宰予白天也睡觉。孔子说:“腐朽的木头无法雕琢,有污秽之物的土墙不能粉刷,对于宰予,又有什么可以责备的呢?”

张居正讲评宰予,是孔子弟子,姓宰名予。昼寝是当昼而睡。朽木,是腐坏的木植。雕,是刻。墙壁上盖着泥粉,叫做朽。诛,是责。何诛,是说不足怪责。昔孔门设教,只是要人好学。盖能好学,则志气精明,工夫勤密,然后可以入道。宰予学于孔子之门。一日当昼而寝,这便是昏昧怠惰,不肯好学的人。故孔子责之说:“凡木之坚者,然后可雕。若朽腐之木,虽欲雕刻成文,必然坏烂,岂可得而雕乎?凡墙之固者,然后可朽。若粪土之墙,虽欲饰以泥粉,必然剥落,岂可得而杇乎!譬如人必有志向学,然后可教,今予之昏惰如此,就似那朽腐之木,粪土之墙一般,虽欲教之,而无受教之地矣!然则我之于予,又何用于责备乎!”言不足责乃所以深责之也。夫宰予以一昼寝之失,而孔子责之严切如此,可见人当以勤励不息自强,以怠惰荒宁为戒。故禹惜寸阴,成汤昧爽丕显,文王日曼不遑息,孔子发愤忘食,此皆生知之圣人,其勤如是。况未及圣人者乎!学者不可不深省也。

原文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今译孔子说:“刚开始我对待别人,是听了他的言语就相信他的行动;但是现在,我不但要听他的言谈,还要观察他的行为。是宰予让我改变了观察人方式。”

张居正讲评宰予平日每自言其能学,今乃当昼而寝,志气昏惰,则行不及言甚矣!故孔子又警之说:“听言甚易,知人甚难。我始初与人相处,只道会说的便会行。故听人之言,就信其行,而不复疑其素履之何如。如今看来,凡人能言者多,躬行者少。若闻言便信,未免为人所欺,故自今以往,听人之言,必观其行,而不敢遽信其言,行之相顾也。夫既听其言,又观其行,则虽善为词说者,无所用其欺,而可免于轻信之失矣。然我所以能改此失者,只为宰予能言而行不逮。我起初曾信其行,而今日始觉其非,故以此为戒,而改我之失耳。”孔子此言,所以深警宰予,使之惕然而悔悟也。夫师弟子之间,朝夕相与,其为人贤否易见,而孔子犹谓以言取人,失之宰予。盖人之难知如此,况人君之于臣下,尊卑之分悬殊,接见之时甚少,欲尽知其心术之微,得其行事之实,岂不难哉!盖敷奏必以言,而明试必以功,此即听言观行之法,用人者所当加意也。

原文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今译孔子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坚强不屈的人。”有人回答说:“申枨就很刚强啊!”孔子说:“申枨的欲望太多,怎么还能刚强呢?”

张居正讲评刚,是坚强不屈的意思。申枨,是孔子弟子。姓申名枨。欲,是贪欲。孔子说:“凡人立身于天地间,须是有刚强之德,乃为可贵。然我看如今的人,都未见有刚强者。”孔子之所谓刚,不但是血气强勇而已,是说人得天地之正气,而又有理义以养成之,其中磊落光明,深沉果毅,凡富贵贫贱,祸福死生,件件都动他不得。然后能剖决大疑,而无所眩惑,担当大事,而不可屈挠,此乃大丈夫之所能,而非人之所易及者,故孔子叹其难见耳。或人不知其义,止见申枨血气强勇,就以为刚。乃对孔子说:“夫子之门人如申枨者,其为人岂不刚乎!”孔子答说:“凡刚强的人,必不屈于物欲。枨也多欲,不能以理义为主,则凡世间可欲之事,皆足以动其心。其心一动,则意见必为之眩惑,志气为之屈挠矣,焉得谓之刚乎!”观孔子此言,可见有欲则无刚,惟刚则能制欲,凡学为圣贤者,不可以不勉也。然先儒有言,君德以刚为主。盖人君若无刚德,则见声色必喜,闻谀佞必悦,虽知其为小人,或姑息而不能去,虽知其为弊政,或因循而不能革,至于优游不断,威福下移,其害有不可胜言者,欲求致治,岂可得哉!然则寡欲养气之功,在人君当知所务矣。

原文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今译子贡说:“我不愿别人将事情强加于我,我也不会再强加于别人。”孔子说:“赐啊,这就不是你所能做到的了。”

张居正讲评子贡自言其志于夫子说道:“天下之人,皆同此心。大凡非礼之事,我心固所不欲。度量他人的心,也是不欲的。若以已所不欲者而加之于人,是知有已,而不知有人者之所为也。赐则视人犹已,视已犹人。凡我不欲人加于我之事,我亦不以此而加之于人。”夫观子贡此言,固是他志量高处,然此乃仁者之事,子贡之学尚未能到此地位。夫子恐其自许太过,而行不逮言也,故呼其名而抑之,说道:“最难克者已私,未易全者仁德。如汝所言,凡己之所不欲者,即不以加之于人,则是视天下为一人,而略无形骸之间,以万物为一体,而溥其兼利之仁,这非是心德纯全,而已私克尽者不能。汝之所学,岂能遽及于此乎?所以说非尔所及也。”然孔子此言,不是言难以阻人之进,盖欲子贡知其难而加勉也。

原文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今译子贡说:“老师所讲授的礼、乐、诗等这些知识,依靠耳闻就能够学到;但是老师所讲授的人性与天道,却不是耳闻能学得到的。”

张居正讲评文章,是德之见乎外者,指威仪文词说。性,是人所受于天之理。天道,是天理自然之本体。子贡说:“凡人学力有浅深,故其闻道有难易。吾夫子平日,凡动作威仪都有法度,言词议论都有条理,这是德之著,见乎外的,所谓文章也。夫子固常以教人,无所隐秘,故不待深造者而后闻之。凡浅学之士,从游门墙者,皆可得而闻也。若夫仁义礼智,禀于有生之初的,叫做性。元亨利贞,运于於穆之中的,叫做天道。夫子亦尝言之矣。但道理极其微妙,言语难以形容,若不是学力既深,可与上达的人,决不轻告。故不但浅学之士,不得而闻,虽久于门墙者,亦不可得而闻也。”盖子贡晚年进德,乃始得闻性与天道,故叹之如此。然圣门教人,循序渐进,于此亦可见矣。

原文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今译子路很怕在听到一条理论之后还没有亲自实行,又听到新的理论。

张居正讲评这是门人记子路之勇于为善,说道:“人固贵于闻善,然闻而不行,与不闻同。行而不力,与不行同。惟子路之为人,有兼人之才,负刚果之气,每闻一善言,必即时行之而后已,若或未之能行,则此心惕然不宁,惟恐复有所闻,而前闻者,或壅滞而不得行焉。”曰惟恐有闻者,非不欲后闻之至也,乃其惟日不足之心,欲急行其所已闻,而预待其所未闻耳。观未行而惟恐有闻,则既行而惟恐不闻可知矣!子路之勇于体道如此。

原文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今译子贡问道:“为何要给孔文子‘文’这个谥号呢?”孔子说:“他聪明好学,不认为请教比自己低下的人是可耻的,因止给他谥号为‘文’。”

张居正讲评孔文子,是卫国的大夫,姓孔名圉,谥文子。敏,是聪敏。下问,是问于在下的人。古时生有爵位者,没必有谥。人有贤否,则其谥有美恶。孔圉得谥为文,是个美谥。子贡疑其为人不足以当之。乃问于孔子说:“卫大夫孔文子者,不知何以得谥为文也。”孔子答说:“凡人资性明敏的,便恃着他的聪明,不肯向学。孔圉虽有明敏之资,他却不敢自是。凡礼乐名物,古今事变,一一讲习讨论,而无有厌心,其勤学如此。爵位尊显的,便看得自己过高,耻于下问。孔圉虽居大夫之位,他却不敢自亢,凡事有未知的,一一访问于人,虽下僚之卑,小民之贱,也虚已问之,而不以为耻,其好问如此。盖谥法中有云:勤学好问曰‘文’。今孔圉之行,正与之相合,此其所以得谥为‘文’也。”然勤学好问,不但是卿大夫之美行,虽古帝王之盛节亦不外此。盖人君有聪明睿智之资,尤易于自用;居崇高富贵之位,尤难于自谦。然不学,则义理无由而明;不问,则闻见无由而广。故虞舜好问好察,所以为圣。高宗逊志典学,所以为贤,真万世人君所当法也。

原文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今译孔子评价子产,说他具备君子应有的四种道德:“他行为端庄谨慎,他事奉君主尊敬,他养护百姓恩惠,他役使百姓有尺度。”

张居正讲评子产,是郑大夫公孙侨,字子产。恭,是谦逊。敬,是谨恪。惠,是恩惠。义,是裁制经画,事事都有条理的意思。昔孔子尝称说:“郑大夫子产之为人,有君子之道四件,何以见之。彼恭以持已,君子之道也。子产之行已也,则有善不矜,有劳不伐。推贤让能,退然恭逊以自居,是有君子之道一也。敬以事君,君子之道也。子产之事上也。则内修国政,外睦诸侯,小心尽职,始终敬谨而无怠,是有君子之道二也。仁以育民,君子之道也。子产之养民也,则利必为之兴,害必为之去,件件都替百姓留心,而有厚下之深恩,是有君子之道三也。义以正民,君子之道也。子产之使民也,则辨上下之等,均彼此之利。事事都有个限制,而无姑息之弊政,是有君子之道四也。”子产备这四美于上下人已之间,是以能尊主庇民,而郑国赖之,岂非春秋之贤大夫欤!然郑以区区小国,能用子产,故虽介于晋楚二强国之间,而竟能杜其侵陵之患,若人君以天下之大,任用得人,则其长治久安之效,又当何如哉!此用人者所当加意也。

原文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今译孔子说:“晏平仲善于与人交往,相处久了,仍然对朋友很尊敬。”

张居正讲评晏平仲,是齐大夫。姓晏名婴,字平仲。善与人交,是说能尽交友之道。孔子说:“朋友五伦之一,人所必有者也。但交友者多,善交者少,惟晏平仲则善与人交,而能得其道焉。何也,人之交友,起初皆知相敬,至于既久,则习狎而怠忽矣!怠忽则必生嫌隙,嫌隙既生,交不能全矣。平仲之与人交也,始固相敬,至于久而亦然,不以其习狎而生怠忽之心,故交好之义,始终无替,此平仲之所以为善与人交也。”

原文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棁,何如其知也?”

今译孔子说:“臧文仲藏了一只大龟,藏龟的屋子装饰着山形的斗拱,短柱上描绘着水草花纹,这样的人怎么能算的上有智慧呢?”

张居正讲评臧文仲,是鲁大夫,姓臧名辰,谥为文仲。素以智名者也。居,是藏。蔡,是大龟,用以为卜者。以其获之于蔡地,遂名为蔡。节,是柱头斗棋。藻,是水草。棁,是梁上短柱。孔子说:“人都以臧文仲为智,然明智之人必然见理不惑,试举他一事言之。且鲁之有大龟,虽所以为占卜之用,然不过以决疑示兆而已,非能司其祸福之柄也。文仲乃为屋室以居之,又将那柱头斗栱上,都刻为山形,梁上的短柱,都画上水草,真若大龟居处于其中,而能降福于人者,斯不亦大惑矣乎。”盖人有人之理,神有神之理。人之理所当尽,而神之理,则幽昧而不可知。惟尽其所当务,而不取必于其所难知,斯可谓智矣。今文仲不务民义,而谄渎鬼神如此,则是不达幽明之理,而惑于祸福之说,其心之不明亦甚矣。何如谓之智乎?夫文仲之智,人皆称之。夫子独据实而断其不然,这正是众好之必察焉者。所以为人物之权衡也,观人者宜取以为法。

原文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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