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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荣升五品知府衔(第1页)

三、荣升五品知府衔

改天李鸿章推开签押房,李嘉端已端坐于桌前,手里仍摩挲着巡抚大印,仿佛十来个时辰过去,一直没撒过手似的。

不久胡元炜进来,李嘉端又磨蹭半天,才忍痛割爱,放手巡抚大印。好在一夜工夫过去,人已平静许多,没再发脾气。倒是胡元炜心有余悸,生怕李嘉端拿大印当砚台,往自己头上砸,缩着两肩,不敢近前,还是李鸿章拿过桌上大印,转递他手上,把他打发走。

巡抚大印易手,皖省再没李嘉端立足之地,只能打点行装,尽快离去。李鸿章没忘六品顶戴是怎么戴到头上的,赶来送行。只见李嘉端落寞地站在抚衙门口,背也驼了,腰也弯了,昔日凛凛威风已**然无存。旁边没一个送行的同僚,只俩仆人正往车上搬运行李。身为一省巡抚,平时走到哪里,总是前呼后拥,众星拱月,气场大得不得了。有时不小心放个屁,追随者都会弯下腰身,翕动鼻翼,用力吸纳,全心领会,不肯让宝气白白消散掉。谁料刚卸大印,人还没走呢,这些家伙便不见踪影,不知死哪儿去了。

也是没办法,人在官场,有位才有威,位置不在,就如老虎脱落虎皮,自然威风扫地。李鸿章心里几分沉重,朝李嘉端走过去。李嘉端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气色暗淡,双目浑浊,额角和两颊寿斑触目惊心。

仆人已将行李搬好,李鸿章上前,把李嘉端掺进车里。顺手拉下车帘,以抵挡刺骨寒风。李嘉端一把年纪,又是这个状态,冻出病来,能否活着回到顺天府老家,只怕都难说。可走出不到两丈地,李嘉端又把车帘拉上去,回头望望巡抚衙署,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是不甘大权旁落,还是盼望有人从衙门里出来送上一程?已骑上马背的李鸿章不忍卒看,仰首去望天空。天色玄黄,似有大雪要下的样子。

长江被太平军把住,李嘉端此番回籍,只能北走陆路。出得北门,天上开始下雪,雪花如蝶,漫天飞舞。好在气温不太低,雪落地上,即刻化去,并不妨碍行程。送出城北好远,到该分手的地方,李嘉端却没停车意思,李鸿章只好继续跟着前行。

直至晌午,来到一个小镇上,车才刹住。李鸿章翻身下马,将李嘉端扶到车外,走进一家饭馆。酒上桌后,没等李鸿章敬酒,李嘉端就端过杯子,说:“交出大印后,衙门里的人都躲得不知去向,难得少荃还肯冒雪前来送行,老夫敬你一杯。”

“鸿章敬李大人。”李鸿章捧杯干掉。李嘉端说声好,也仰脖喝掉杯中酒。重新倒好酒后,李鸿章变被动为主动,举杯先敬李嘉端。

酒是好东西,可浇心中块垒,一时间,李嘉端仿佛忘记大印易手的郁闷,操心起庐州安危来:“依少荃所见,此次江忠源临危受命,可否保庐州不失?”李鸿章道:“照鸿章看,若大人不离职,用兵得当,严加城防,说不定庐州还守得住,换上江忠源,必失无疑。”

不说其他,只说打仗,李嘉端还有些自知之明,清楚不能与江忠源比,也就不太相信李鸿章的话,说:“少荃快别抬高老朽,谁不知江忠源能征惯战,是长毛克星?”李鸿章无意讨好李嘉端,道:“说江忠源是长毛克星,倒也不假。众所周知,蓑衣渡一战,江忠源以两千楚勇重创上万长毛,要了南王冯云山小命。长沙争夺战,又与左宗棠联手,用大炮把西王萧朝贵送上西天。目前湖北与江西战场,能与长毛抗衡者,也只有江忠源一人。故长毛说起江忠源,又怕又恨,视其为心腹大患。”

李嘉端喝口酒,道:“既然江忠源这么厉害,庐州还有不保之理?”李鸿章道:“很难说。长毛视江忠源为死敌,得知他驻守庐州,还不倾力围剿,以雪心头之恨?况安徽不是湖南,江忠源在家门口作战,得天时地利人和,打胜仗不足为奇。远涉安徽,优势不再,人生地不熟,可用兵将有限,想靠胡元炜此等货色协助打败长毛,谈何容易?”

李嘉端眼望窗外,半日无语。他不愿江忠源取胜,反衬自己治军无方,理政无能。可庐州是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大本营,又不愿其落入太平军之手,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其实李鸿章心里更不好受。李嘉端这把年轻,已船到码头车到站,大权旁落虽可惜,可不丢位置会丢性命,说是坏事,也是好事。李鸿章则不同,年富力强,如虎下山,正是干事的时候,李嘉端这一走,一下子没了主子,也没了方向,何去何从,还是未知数一个。想起离京南归以来,东一榔头,西一马棒,在吕贤基手下毫无建树,归附周天爵没混出名堂,直至辗转来到李嘉端身边,才凭运气打个小小胜仗,提了一级。谁知刚尝到甜头,李嘉端被夺去巡抚位置,自己一下子又失去靠山,也不知日后投奔谁去。当然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走掉李嘉端,又来个江忠源,另投新主也不是不可以。可江忠源能抵挡太平军进攻,保住庐州,稳定皖省局面吗?从目前形势看,可谓难上加难啊。

李鸿章一肚子苦水,正不知该不该倒给李嘉端,李嘉端突然道:“据说少荃当年会试时,副主考是一个叫作福济的满人,可有此事?”

已至穷途末路,李嘉端怎会忽然想起毫不相干的福济来?李鸿章道:“大人所说没错,当年鸿章那届会试,皇上确曾命福大人为副主考,只不过他临时外派,没能到任。”李嘉端说:“没到任,名义上还是你老师嘛。”李鸿章道:“是是是,福大人确实算我老师,只是我一直无缘拜会他老人家。”李嘉端说:“想不想见见他?”

福济现为漕运总督,位高权重,莫非想见就见得到?李鸿章道:“鸿章当然想拜见福大人,可漕运总督衙署设在淮安,又怎么见得着?”李嘉端道:“少荃有所不知,福总督新受皇上委托,兼管淮北盐务,已将衙署搬至临淮关。”

临淮关在凤阳境内,离此地倒也不太远。李鸿章几分惊喜,道:“漕运总督不是闲差,还有让其兼管盐务的理?”李嘉端道:“这不是非常时期吗?皇上调福济入皖,可能有让他协助江忠源,督办皖省剿匪事务的意思。”

“当此之时,皇上调福大人入皖,这一招还真有几分高明。”李鸿章分析道,“本来漕运总督管钱管粮,颇具实力,兼理淮北盐务,自然更是财大气粗,且手握漕运标兵,协办剿匪事宜,优势确实还不小。”李嘉端笑道:“正因如此,老夫才建议你去会会福总督。”李鸿章重重地点点头,说:“鸿章听李大人的。”

放下杯子,吃些米饭,李鸿章扶李嘉端走出饭馆。不知何时,纷纷扬扬的飞雪已然止住,太阳从云层里探出来,给远山近水抹上一层浅晖。笼罩在李鸿章心头的厚厚阴霾也一扫而光。万一江忠源兵败庐州,守不住安徽,能接任巡抚位置的,只怕非福大人不可。别看漕运总督级别不低,毕竟没地方巡抚显赫,福大人肯定乐意接受这个位置,好有番作为。一个好汉三个帮,福大人想有作为,李鸿章就有发挥才干的机会。

心里这么想着,李鸿章暗暗激动起来,恨不得即刻赶到福济身旁。手上马鞭也下意识扬了扬,黄膘马奋起四蹄,往前飙去。

此去临淮不远,第二天下午就到了关前。李嘉端拿出名帖,让李鸿章交给关卒。福济官大架子小,念同朝为官之谊,没轻看去职前巡抚李嘉端,亲自出关来迎。

寒暄几句,李嘉端把李鸿章介绍给福济。福济早闻李鸿章大名,又见他高大英俊,一表人才,甚是喜欢,说:“你就是少荃啊,幸会幸会!记得当年会试,不是皇上临时改派其他差事,老夫差一点就成了你老师。”这口气有点屈尊讨好李鸿章的味道,李鸿章忙哈了腰道:“其实半点都没差,福大人就是鸿章老师,且是皇上正式钦定的。”

见李鸿章会说话,福济很受用,拍着他肩膀道:“早闻少荃大才,今日面见,果然名不虚传。”李嘉端接话道:“福大人说的是,少荃才堪大用。可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没伯乐扶持,千里马也难有奔头。把少荃交给福大人,就是请你做伯乐,用好这匹千里马。”

福济拱手谢过李嘉端,笑道:“李大人看得起,带少荃来见在下,在下荣幸之至。只是漕运督衙属事务部门,塘小水浅,不好委屈少荃。”李嘉端试探道:“皇上让福大人把漕运衙门临时搬到临淮关来,用意不只在盐务吧?”

皇上有何用意,岂是逢人都可奉告的?福济打声哈哈,敷衍过去,把两人请入驿馆,摆上大鱼大肉。都说拔毛的凤凰不如鸡,身为卸任官员,贬归途中没受冷落,还得到福济如此优待,李嘉端感到几分安慰。不过他心里清楚,人家主要冲着李鸿章来的,也就是说今天好吃好喝好住,其实是沾李鸿章的光。

夜里福济走后,李嘉端对李鸿章道:“祝贺少荃,你已被福济看上。”李鸿章道:“福大人不是说不好委屈我么?”李嘉端道:“听其言,不如观其行。福济高规格接待咱俩,就是看你面子。”李鸿章道:“鸿章有啥面子?是李大人面子大,福督才如此热情。”李嘉端叹道:“老夫已削职为民,还有啥面子?少荃不同,正在上升时期,德才兼备,能文能武,谁又敢小瞧?还是安徽本地人,福济想在皖省立足,把事业做大,最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这也属李鸿章心里所想,只不过没出口而已。

漕运总督不差钱,隔日李嘉端离开临淮时,福济特意备包银子,让李鸿章塞到他车上。李嘉端自然笑纳。反正平民百姓一个,拿满大员钱财,不叫受贿。

看着客人车驾渐行渐远,消失在天外,两人打马返关。福济热情挽留,李鸿章无法拒绝,又在临淮关待了三四天。初入皖省,福济急需了解省里官场内幕和本地风土人情,向李鸿章咨询,正好找对了人。李鸿章有问必答,知无不言。福济很满意,道:“少荃说句实话,真乐意跟我干?”李鸿章道:“非常乐意。只是福老师知道,庐州危急,学生不敢贪生怕死,逃之夭夭。是送李大人离皖,说起福老师英明,心向往之,特赴临淮拜望,以了夙愿。”

“少荃这么有责任心,难能可贵。”福济褒奖道,“在少荃面前,也没啥可隐瞒的,皇上安排老夫进驻临淮,兼理盐务在其次,主要是会同袁甲三袁大人,负责皖北军务。也就是说,咱一时半会儿离不开皖省,以后与少荃接触机会肯定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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