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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声东击西转移视线开矿采煤筹办机器(第3页)

李鸿章忍不住笑道:“你们想想看,凡本督经手事物,哪样不是在朝臣反对和声讨中办起来的?没人反对,无人声讨,咱还觉得没劲呢。”

“相国不怕反对,不畏声讨,电报就办得起来。”周馥笑道,“庸庵兄文笔最好,就由你代笔,起草折稿,早奏早复,也好早动手。”李鸿章质疑道:“若奏而不复呢?电报不办啦?不行不行,咱来个先斩后奏,把电线拉起来再说。”

先奏后斩,常遭挞伐攻击,先斩后奏,岂不冒天下大不韪,该千刀万剐?众僚以为李鸿章开玩笑,不想他一脸认真,说:“先试办一段,万一朝廷追究下来,可拿雷诺兹做挡箭牌,说是英国送给北洋衙署的,反正大清不可能拿英国人开刀。”周馥问道:“相国意思,交给雷诺兹来试办?”李鸿章道:“不能撒手交给雷诺兹,必须自己掏钱,自办自用,这样更为划算,以免日后发个电报,还得掏腰包,任洋人发大财。不过也不能完全撇开雷诺兹,可雇请他做协办,负责技术和物色电机师。”

这便是李鸿章高明之处,对洋人留一手,有保留地加以利用,却不能受其控制,必要时还可抬出洋人,敷衍朝廷,保护自己。

接下来商量电报线路。考虑天津制造局与北洋衙署联系最密切,众人觉得就在两地之间架线,电报一通,消息互传,省得有事来回跑动。

取得共识后,周馥跑到英领事馆,去见雷诺兹,告知试办电报的原则和办法。雷诺兹稍感遗憾,又觉得能为李鸿章协办电报,比当年上海落败要强,二话不说,请来英国电机师,共助周馥埋电杆,购铜线,很快在北洋衙署与制造局之间架起十六里长的线缆。

将两地线头植入机房后,试发电报,一举成功。当李鸿章高坐北洋衙署签押房,收到制造局自十六里外发来的电报和译文时,不禁喜形于色,连声说好。这是来自中国自办电报线路上第一份电报,自然非同凡响,意义深远。

“奏折早已拟好,你拿去推敲推敲,看有无不妥之处。”李鸿章莞尔而笑,掏出折稿,递给周馥。周馥一瞧,也不禁笑起来,道:“这哪是奏折,明明是中国电报史读本。”

在奏稿里,李鸿章洋洋洒洒写道,四十年前的道光中期,两个英国人:一位退役上尉,一位自然哲学教授,在铁路上弄出一条电报线,警方曾借以缉拿了一名杀人犯。第一次鸦片战争后,美国人发明电码和电报机,拍出第一封电报:上帝创造了何等奇迹。咸同年间,英国将电报线缆从海底铺至印度,再向中国延伸。法英美德俄等二十多个国家趁机在巴黎成立国际电报联盟,签署《国际电报公约》,世界范围的电报网络初步形成。雷诺兹正是此时来到上海,在浦东和川沙间埋了二百二十七根电杆,被国人全部拔掉。丹麦大北电报公司吸取雷诺兹教训,从地面转入海上,铺设香港与厦门间的海底电报线,连接新加坡与槟榔屿。为方便中国人使用电报,法国人威基杰参照《康熙字典》部首排列方法,挑出六千八百个常用字,编出第一部汉字电码本《电报新书》,时值港厦海底电线铺成,香港收到历史上第一份中文电报。就这样,被国人视为奇技**巧的电报触须一步步伸进中国领地,宛若坚船利炮,毫不留情地刺激着国人脆弱神经。只有李鸿章看中电报非凡价值,一次次上奏朝廷,请求自办电报,都被以不合国情人情地情物情,予以驳回。直到日本侵台事件发生,李鸿章才说服朝廷,委任丁日昌抚闽治台,在福建与台湾之间架设电线,试办电报。架了几十里,又起纷争,被迫停工。恰好雷诺兹出现于天津,李鸿章正为开矿采煤受阻苦闷不已,于是灵机一动,从朝臣咒骂声中抽身而出,盯上电报,拉起第一条中国人自办电报线,发报成功。有初一就有十五,电报用处明摆在此,又有自办电报做榜样,相信朝廷总会松口开禁。李鸿章早有设想,先架设天津至大沽各炮台电报线,遇有海警,电报传输,瞬息可至;尔后以天津为枢纽,南达上海,连接欧美诸国,西至京师,沟通军机处和总理衙门。如此一来,各地有情况,外国有消息,朝廷及时获知,尽快做出合理决断,不至于贻误时机,陷入被动。

不过李鸿章心里清楚不过,现在说开禁,为时尚早,大波大折还在后头。果然奏折送达北京,总理衙门拿不准,呈报两宫太后,两宫太后又令明发部院及各地督抚,交大家讨论。见李鸿章大谈电报好处,且未经奏请,便自作主张,拉了十六里长的电报线,发起电报来,大臣们又惊恐,又愤怒,捶胸顿足,大悲大号,仿佛大难临头,末日将至。一封封劾折递入宫中,大骂李鸿章目无君国,蔑视朝廷,不惜出卖国家主权,与洋人狼狈为奸,竖电杆,拉电线,破坏大清风水和地脉,该挨千刀,夷九族。强烈请求出兵天津,捉拿李鸿章,驱赶雷诺兹,再拔去电杆,拆毁电线,淋上狗血和粪水,纵火焚烧干净,否则不足以消除妖气,还我大清朗朗乾坤。朝野认定,与中国人吸鸦片上瘾一个道理,洋人嗜吸阴阳人鬼气息,来中国掏地孔,埋电杆,正好一头吸吮地下阴气和死人阴魂,一头吸纳地上阳气和活人魂魄,再顺着线缆,传往英法美诸国,供洋人吸食享用。

直到此时,众僚才明白过来,李鸿章奏办电报,不过虚晃一枪,目的是转移朝廷上下注意力,为开矿采煤和筹办机器,排除干扰,赢得宝贵空间。亏李鸿章想得出这种手段,借风吹火,声东击西,杀出血路,谋求拓展,可谓处心积虑。众僚一个个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悦诚服。李鸿章却无奈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实属迫不得已。不难想象,哪天不必窝里斗,君臣齐心,上下戮力,放开手脚大干,可办好多实事!”

众人点头说是,跟着叹息一回。薛福成道:“煤铁已开采出来,正派上大用场,机器织布也卓见成效,即使众臣再怎么反对,料想也难动摇两宫与总理衙门信心。令人担忧的是,电报也属非办不可之事,国人不办,洋人会办,今天不办,明天得办,群臣却久存偏见,恨之入骨,死死咬住不放,不知相国有无破局良策?”李鸿章道:“良策也不多,无非又将群臣目光吸引到其他事物上去。”众僚齐声问道:“其他什么事物?”

没待李鸿章开口,周馥推门进来,笑道:“相国看看谁来啦?”众人抬头,只见唐廷枢出现在门口。李鸿章嚯的一声站起身,上前抓住唐廷枢双手,上上下下,一番打量,嘴里连连道:“看景星(唐廷枢)又黑又瘦又憔悴,就知开矿采煤不容易。辛苦啦,辛苦啦!来来来,先坐下,喘口气,再慢慢说话。”

唐廷枢跟各位打过招呼,挨李鸿章坐下。李鸿章接过衙役呈上的热茶,递到唐廷枢手上。唐廷枢咕噜咕噜喝干杯里茶水,又接过李鸿章亲自削好的梨子,张嘴咬上一大口,开始禀告矿煤开采情况。开平煤矿使用先进机器,洋人技师技术又好,所雇矿工卖力肯干,开采效率自然高。煤质也不错,不比洋煤差。自办煤矿,自采自用,煤质优良,前景乐观。李鸿章频频点头,笑望唐廷枢道:“制造机器,启动轮船,不可片刻没有煤炭。换言之,能开采出优质煤炭,制造和机器开动就有动力来源,求富图强就有可靠保证。若多些景星这样愿吃苦肯实干的能人,把实业扎扎实实办起来,办出规模,办出效益,大清何愁甩不掉贫弱落后帽子,尽快赶上西洋,与诸强国一决高下?”

见李鸿章如此推崇唐廷枢,在座众人又嫉妒,又羡慕,出口恭维,说他挺身而出,开矿采煤,开创中国亘古未有之伟业,卓有成效,实属大清大功臣。唐廷枢说:“不是相国大力栽培,委以重任,又巧施手段,排除众臣干扰,为开矿采煤创造良好条件,廷枢又能成何事?要说大功臣,相国才称得上大功臣。”

说得唐廷枢感动不已,说:“大清风气未开,无论朝臣,还是民众,一个个脑袋疆化,不易接受新事,开矿采煤所遇困难,确非常人所能想象。不过有相国做坚强后盾,吃再多的苦,遭再多的罪,廷枢亦在所不惜,定当咬紧牙根,弓起腰背,度过难关,把开平煤矿办好。入津拜见相国,有两件事要禀呈,一是煤矿开采规模在不断扩展,资金需求相应增大,廷枢准备南下苏沪,增筹股本,确保运转;二是机器开采,产煤量大,靠人畜运输,无能为力,还需相国奏请朝廷,恩准修筑运煤铁路,解决煤炭运输困难。”

运力即国力,无事商货往来,有事用兵运粮,都离不开交通。泰西诸国,幅员狭窄,已然铁路纵横,一日千里,中国面积广阔,没几条像样铁路,怎么行得通?李鸿章早有修筑铁路设想,若能借煤炭运输需要,试办铁路,先积累经验,日后再渐渐推行开去,又何乐而不为?只是如何争取朝廷支持,力排众议,还得费一番心机,仓促之间断难成事。

就在李鸿章沉吟之际,唐廷枢又道:“数天前挚甫(吴汝纶)北上替相国办差,在开平短暂逗留,廷枢请他参观煤矿,他见人畜运煤,颇为吃力,远远满足不了运输需求,提议修筑铁路,运煤出山。挚甫乃当今大才子,文笔了得,廷枢托其代拟奏折,交相国呈送朝廷,他满口答应,说回衙后尽快成稿。廷枢入衙,还想见见挚甫,看奏稿拟得如何。”

吴汝纶正在给李家子侄授课,李鸿章命衙役去环水楼里叫人。不大一会儿,吴汝纶出现在门口,见过唐廷枢,献上奏稿。唐廷枢粗粗一读,觉得不错,转呈李鸿章。李鸿章游览一遍,不觉连连叫绝:“真是好稿,两宫阅视,定会为之所动,恩准景星速办铁路。”

奏稿已成,唐廷枢放下心来,出衙离津,回了苏沪。李鸿章专门抽空,审定奏稿,取名为《筹造铁路以图自强折》。准备钦印装封,又犹豫起来,不免嘀咕道:“大清之事,即使非办不可,只要由老夫出面奏请,朝廷便会瞻前顾后,久拖不决,以为我有不可告人之目的。还不如另择大员具名,适时进呈,效果或许会更好。”

刘铭传上前施过礼,随李鸿章来到后衙书房。将帅落座,家仆献上烟茶果品,李鸿章朗声道:“省三收到军机处调令啦?”刘铭传道:“相国比末将更清楚,左宗棠入疆后,就曾奏请皇上,愿分兵末将,西上助征,被末将找借口推掉。后楚军光复北疆,朝中收取伊犁声浪高涨,谕令左宗棠趁势进攻伊犁。左宗棠心中有数,驻伊俄军不比阿古柏乌合之众,不敢轻举妄动,再次奏请朝廷,调末将出山,亲率淮军西进,以合围伊犁,驱赶俄军。朝命如山,铭传不得不离开老家,北上入津,拜见相国,讨您老真言,再入京面圣。”

别看阿古柏横行新疆,动静闹得大,其实不过草莽英雄一个,左宗棠知道不难对付,才力主西征,以建盖世奇功。果然七万楚军出关后,几仗下来,阿古柏便被打得落花流水,夹着尾巴,翻越天山,逃往南疆。捷报传到北京,群情激昂,众臣纷纷奏请两宫,旨令左宗棠乘胜收取伊犁,将俄国红胡子兵赶出新疆。两宫让军机处拿主意,奕?与沈桂芬觉得俄军不是阿军,楚军可胜阿军,与俄军开战却毫无胜算。何况俄国有言在先,不过代清廷暂管伊犁,待新疆全境光复,再还伊犁于大清。也就是说伊犁有望通过和平手段要回,没必要与俄国闹翻,以强邻为敌,制造更大麻烦。可众臣不可理喻,说有七万得胜楚军,别说收复伊犁,就是征服俄罗斯甚至英法强国,都不在话下。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话,两宫岂敢当真?又不愿捂住众臣嘴巴,逼他们把话吞回去,转而征求李鸿章意见。李鸿章不想过问西北战事,故意装痴,缄口不声。两宫迫于无奈,谕令左宗棠,要他便宜行事,征不征讨伊犁,他自己看着办。左宗棠不愿一世英名毁在伊犁城下,又担心朝臣骂自己只会打内战,不敢碰洋人,故意奏调刘铭传率军西进,待楚军收复南疆后,再配合淮军,共围伊犁,取胜功归楚军,战败过在淮军。其实调淮军不过是个幌子,李鸿章不是颟顸朝臣,深知俄国得罪不起,断然不会让刘铭传领军西进。只要淮军按兵不动,楚军就有充足理由放弃伊犁,全力进攻南疆。

左宗棠实在狡猾,两宫要他便宜行事,他飞起一脚,把皮球踢到你李鸿章怀里,自己躲到一边,冷着两眼,观看热闹。李鸿章别无他法,只有坐等刘铭传到来,再联手化解困局。刘铭传出现于天津,李鸿章也已想好对策,笑问道:“省三此番北上,是应召还是拒旨?”刘铭传沉思道:“左宗棠一贯好大喜功,若俄军好对付,伊犁轻易可得,又岂肯让功于人,煞费苦心奏调淮军?记得当年淮军平定苏南,朝廷三番五次催促相国北上助攻金陵,相国不愿与曾氏兄弟争功,调兵南攻湖州,左宗棠担心嘴边肥肉被夺走,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从此恨死相国。如今楚军收复北疆,伊犁触手可及,左宗棠见功不取,反而奏调淮军西征,其居心何在,不一目了然么?咱自然不能轻易上当。”

李鸿章笑道:“你我身为朝臣,不激怒圣上,还去激怒谁?圣上就是用来激怒的嘛。想老夫事君大半辈子,领旨无数,抗旨亦属家常便饭,该从则从,该抗则抗。不然圣命一下,无论好歹,只管照旨执行,一旦坏了大事,过在自己,罪有应得,倒也无所谓,贻害国家,影响大清求富图强,落后挨打,则属莫大失职,良心不安哪。”

闻听此言,刘铭传就知李鸿章已有高招,暗暗松下一口气,笑问道:“相国有何指令,只管下达,末将洗耳恭听。”李鸿章没下达指令,却无头无脑问道:“征发剿捻,省三冲锋在前,体无完肤,不知伤好得如何?”刘铭传说:“承蒙相国关爱,末将回乡疗养多年,身上创伤已愈合得差不多。”李鸿章说:“这就好。没个好身体,如何报效君国!听说过英籍西医马根济吧?自给我老师和倭仁诊过病后,马根济名声大振,在津开起西医诊所,每日门庭若市,求诊者络绎不绝。我家内人有啥病症,中医久治不愈,转请马根济看西医,每每药到病除。省三既已至津,就多待些时日,老夫请马根济给你疗疗创伤,以免日后复发难受。”

老上司关爱,有意延请西医,给你疗伤,刘铭传自没话说。李鸿章嘱咐家仆,腾出后衙上房,安顿好刘铭传,再着人去请马根济。看在老朋友份上,马根济撂下其他病人,带着助手,赶往北洋署衙,掀开刘铭传衣服,亲自验看伤痛。刘铭传身经百战,从头到脚,没几处完好皮肉,说伤痕累累,一点都不夸张。只是过去多年,创口已然愈合,仅数处枪弹碎片嵌得过深,取不干净,偶遇天气变化,发作生疼,苦不堪言。马根济便掏出手术刀,重开创口,清渣洗污,刮骨疗伤。尔后绑上石膏,缠紧纱布,再打针消炎,让刘铭传慢慢康复。

做上两个疗程,伤痛好得差不多,马根济准备给病人取石膏,拆纱布,李鸿章赶忙制止,说还没到时候。马根济不解道:“给密司刘疗伤的是我马根济,还是你李相国?”李鸿章笑道:“当然是你马大夫,没人埋没你的功劳。”马根济道:“那我要给病人做处理,你凭啥说没到时候?”李鸿章说:“密司刘得赴京面圣,动作太慢,圣上降罪下来,担当不起。反正石膏迟取早取,纱布迟拆早拆,无伤大雅,待密司刘见过圣上,回津后再说吧。”

大概从医以来,还没见过如此奇怪的病人,马根济大惑不解,晃着脑袋,告辞而出。隔日李鸿章安排好轿子,亲自扶刘铭传入轿,说:“到得朝堂上,只管如实禀告,说是我请西医给你疗的伤。”刘铭传担心:“两宫圣明,不会见怪吧?”

“浑身是伤,不好熨帖,又怎么带兵打仗?你放心,两宫不会见怪的。”李鸿章莞尔一笑,掏出一份奏稿,“此乃吴汝纶代拟《筹造铁路以图自强折》,你署上自己名字,面圣时顺便呈给皇上。”刘铭传说:“末将一介武夫,置喙洋务,是不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李鸿章说:“修筑铁路,方便交通,怎能说是闲事?你带伤回乡疗养,处江河之远,仍心忧天下,不忘大清自强,两宫自然感激,朝臣也会刮目相看。”

刘铭传高高兴兴接过奏稿,揖别李鸿章,由亲兵护卫,摇摇晃晃,面西而行。抵京入住贤良寺,自有军机处派人接洽,引领进宫。来到养心殿,众位王公大臣已位列两旁,见刘铭传头脸为纱布所缠,左腿右臂打着石膏,不觉眉头紧蹙,暗自嘀咕,这么个样子,如何领兵去打伊犁城里的红胡子?难道大清人已死光,再派不出像样武将?

刘铭传感觉得出众臣异样目光,艰难地趴到地上,跪不像跪,拜不像拜,别别扭扭,行使大礼。两宫透过帘子,瞧见刘铭传那怪模怪样,觉得滑稽可笑,格外开恩,赐坐矮几说话。刘铭传高声谢恩,却不肯坐,歪歪斜斜地站在地上。两宫也不勉强,问征发剿捻结束多年,为何伤痛还没痊愈。刘铭传说:“伤痛早已结痂,只是还有几处弹片铁屑嵌得太深,取不出来,留在体内,时有发作,痛苦难忍。承蒙皇上胜任,旨令西征,李鸿章担心微臣伤痛于身,不方便行军作战,耽误军国大事,特请洋医重开创口,刮骨疗伤,好让我轻松出阵。”

慈禧几分感动,说:“你身上伤几时能好熨帖?”刘铭传说:“好熨帖还得假以时日,然西北战事正急,容不得微臣慢慢养伤,微臣可带伤领军出征,太后只管放心。”

慈禧转问其他大臣,众人都说刘铭传伤口未合,如何带得了兵,打得了仗?还是另选将领为妥。刘铭传偏要力争,说从军以来,带伤出阵,纯属家常便饭,没啥可稀奇的。还故意逞能,又是扬手踢腿,又是昂首挺胸,直痛得龇牙咧嘴,额角冷汗直流。

想到这里,慈禧暗暗舒口气,发话道:“刘铭传忠心可鉴,难能可贵。然你满身纱布石膏,派你出征,皇上于心不忍不说,俄国人见着,以为大清无人,你已这个样子,还要冲锋陷阵。还是另选能将,择时出征,刘铭传依然回老家,继续养你的伤去吧。”

刘铭传还要说什么,大臣们实在看不过去,指责道:“刘铭传你也太狂妄了点,以为咱堂堂大清,就你姓刘的能上阵打仗,其他人都是酒囊饭袋,是不是?闭上你的臭嘴吧,没有你刘铭传,左宗棠照样可消灭红胡子,收复全疆。”

刘铭传这才低头认乖,不再妄言西征。却不肯退堂,从身上掏出《筹造铁路以图自强折》,请两宫阅览。大太监李莲英瞧瞧帘后两宫,上前接过折稿,清清嗓眼,高声念起来。没念上几行,朝堂上便骂声四起,如开锅的沸水,一片哗然,将李莲英声音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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