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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斯人不出如苍生何(第3页)

张之洞说送翁老师,就送翁老师呗。禹老板说:“太原离京师不远,跑一趟容易。只是翁尚书万一不收《陶诗》,又该怎么办?”张之洞说:“放心,我写几句话,他自会笑纳。”

禹老板赶到北京,走进翁府,让翁同龢看过张之洞信函,果然他二话不说,痛痛快快收下宋版《陶诗》。原来张之洞有托于翁同龢,请他在帝父奕(左讠右睘)面前多多美言,擢拔一个重要人物。令人意外的是,张之洞请托擢拔对象既非唐炯,亦非徐延旭,竟是张佩纶。

光绪继位后,奕(左讠右睘)作为帝父,入值毓庆宫,负责儿皇起居与课业,开始明里暗里与六哥奕?争权夺势,不断培植自己党羽,张佩纶就是这么一脚迈入总署大门的。翁同龢自然也不甘落后,借给光绪授课机会,极力讨好奕(左讠右睘),深获其欢心。奕(左讠右睘)于是又通过慈禧,把翁同龢也塞进军机处,以架空奕?。翁同龢很会做人,能笼络则笼络,能巴结则巴结,仅与李鸿章不共戴天,一掐就是二十年。朝中有两派势力,一为清流党,一为浊流党,翁同龢脚踏两只船,两边都讨好,谁都不得罪。张之洞叫禹老板送上宋版《陶诗》,请他在奕(左讠右睘)面前推举张佩纶,他自然乐得锦上添花,做回好人。

这日刚给光绪上完课,奕(左讠右睘)来问儿皇课业情况,翁同龢连声说好,夸光绪如何聪颖,如何上进。夸得奕(左讠右睘)高兴起来,才趁机道:“张佩纶才高名响,又在总理衙门行走,却不过从四品侍讲学士,是不是太委屈他了点?”奕(左讠右睘)说:“翁师傅看好张佩纶,何不举荐给恭亲王?”翁同龢说:“张佩纶是青牛角,恭亲王不喜欢,找他何用?”奕(左讠右睘)笑道:“本王人微言轻,只怕更没用。”翁同龢笑道:“醇亲王既是帝父,又为老佛爷倚重,还人微言轻?”

说笑几句,奕(左讠右睘)认真道:“翁师傅开了尊口,本王到老佛爷那里试试看吧。你说给张佩纶什么位置好?”翁同龢道:“张佩纶言官出身,就给个左副都御史如何?”奕(左讠右睘)说:“侍讲学士属从四品,一般往上升四品少卿少詹事之类,哪有连升三级,一下提到正三品左副都御史的?不是叫本王和老佛爷为难么?”翁同龢说:“礼轻不送人,提个一级半级,吏部就可办妥,何劳王爷操心?又正值国家用人之际,不拘一格降人才嘛。何况老佛爷对张佩纶颇为欣赏,曾当朝臣面说他奋勇能干,王爷一旁再打打边鼓,她老人家自然恩准。”

由从四品一下蹿升正三品,无论朝臣还是外官,不苦干十年八年,想都不用这么想。张佩纶一夜醒来,就有圣旨递到,宣称自己连跳三级,成了左副都御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还以为做梦呢。掐掐大腿,一阵疼痛,又不太像梦。再揉揉眼睛,捧旨细读,见左副都御史几个字写得明白,才确信没假,真是这么回事。

大喜过后,张佩纶又开始犯糊涂。出道以来,自己今天参张三,明天劾李四,已将朝中满汉官员得罪得差不多,人见人怕,鬼见鬼愁,谁还会为你说好话,拿着好处往你面前塞呢?张佩纶只得竖起耳朵,四处探听,倒看是谁吃饱撑得难受,管的闲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探知用翁同龢起的作用。翁同龢官做得溜圆,左连清流党,右结浊流派,仅跟李鸿章为敌,斗了大半辈子,偏偏你与李鸿章还算走得近,翁同龢又岂肯举荐你?张佩纶脑筋飞快地转动着,却怎么也悟不明白,到底是咋回事。

直到禹老板走进张家,张佩纶才从他嘴里得知事情真相。禹老板做过自我介绍,就抱拳道:“祝贺左副都御史大人时来运转,官运亨通,连升三级!”张佩纶不解道:“你一个生意人,怎么对官场人事如此清楚?”禹老板说:“小人是生意人不假,可张之洞张巡抚总算官场中人吧?张巡抚远在太原,不能亲自登门祝贺张大人,只好托小人代为致意!”

张佩纶听出点意思来,说:“莫非敝人进步,与张之洞有关?”禹老板打着哈哈,也不挑明,只说张之洞体谅京官清贫,让他来送些炭敬。尔后留下一大包银子,揖别而出。严冬临近,得烧炭火驱寒,张佩纶那点薪俸仅够买米买面,无钱购炭,不挨饿就得受冻,不受冻就得挨饿。没法拒绝禹老板美意,张佩纶只有厚颜接纳。

过后张佩纶跑到山西会馆一打听,才知禹老板打着张之洞旗号,给翁同龢送过宋版《陶诗》,翁同龢再通过奕(左讠右睘),到慈禧面前举荐自己,慈禧一点头,左副都御史就这样到了自己名下。张之洞真够义气,助你上位,你还没来得及感谢他,他又让禹老板上门,倒贴银子给你。世上哪有此等好事?不用说,张之洞肯定有啥用意。

还没弄明白张之洞用意何在,又连续有人上门,同样献上大包炭敬。张佩纶居京十年,皆因有职无权,向来门前冷落鞍马稀,无人知道张家门楣高低,如今这些人一反常态,纷纷登门献银子,到底图的什么?张佩纶很快发现,送炭敬的人与两位外臣有关,一是唐炯,一是徐延旭。原来这些人送上炭敬后,都会有意无意论及唐徐两人,说他俩如何如何清廉,如何如何能干,仿佛这两人得不到重用,大清立即就会灭亡似的。

张佩纶有些失望,上了李鸿藻家。李鸿藻现为协办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与张之洞交往密切,对其来龙去脉该有所了解。见面后,聊上几句,张佩纶便旁敲侧击,论及张之洞家庭背景,李鸿藻笑笑道:“张家可是河北南皮望族,京畿无人不晓。张父曾在贵州为官十年,做过兴义、遵义等地知府,张之洞就出生于兴义府衙。”

张佩纶似有所悟,顺话道:“听说四川建昌道唐炯便是贵州遵义人,莫非张之洞早认识唐炯?”李鸿藻打声哈哈,道:“你没说错。唐家可是遵义最有威势的官宦之家,唐炯父亲曾出任过西南多处地方长官。遵义就有民谣称:要想唐家不做官,除非干断洗马滩。洗马滩是遵义城外河滩,遵义山多水满,河滩哪有干断之可能?”张佩纶说:“想不到唐炯还有些来历。”李鸿藻说:“唐家是遵义旺族,张父主政过遵义,两家自然会走到一起。”张佩纶说:“何以见得?”李鸿藻说:“张之洞妻子就是唐炯亲妹。”

原来唐炯是张之洞大舅子。张佩纶恍然大悟。又东拉西扯,将话题引向徐延旭。李鸿藻也不瞒张佩纶,道:“徐延旭虽系山东人,却是张之洞姐夫儿女亲家。”

怪不得张之洞苦心孤诣,把你自从四品侍讲学士弄到正三品左副都御史高位,又发动禹老板等人上门送炭敬,献殷勤,原来用意深远。也是张之洞与唐徐两人沾亲带故,总得避避嫌,不好直接举荐,才不得不借你张佩纶之力,把两人推送上去。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回报一下人家,实在说不过去。告别李鸿藻,回到家里,张佩纶就动笔拟折,为唐炯和徐延旭大唱赞歌。别看张佩纶笔如毒箭,射向谁,谁倒地立毙,如今以笔管为喇叭,行使吹捧之能事,也够厉害,可把人吹上天去。其实张佩纶属后起之秀,没接触过唐炯和徐延旭,不知两人高矮胖瘦,忠奸智愚,但还是凭借臆想,理直气壮编造道:唐炯知兵,可任艰巨;徐延旭久守梧州,屡屡出关治盗,得交人心。由此推断,若让唐炯领滇南一军,徐延旭领桂西一军,所益必大。言外之意,法军蠢蠢欲动,试图先灭黑旗军,再突破中越边境,北犯中国,只要唐徐分驻滇南桂西,法军必然有来无回,灰飞烟灭。

想想张佩纶一张乌鸦嘴,咒谁谁倒霉,批谁谁落马,而今一反常态,突然夜莺样唱起颂歌来,肯定格外中听入耳。果然慈禧一见张折,又惊又喜,对吏部尚书李鸿藻道:“张佩纶眼界高,满朝文武无人可入其法眼,竟破例举荐起唐炯和徐延旭来,可见唐徐二人该有多优秀,多能干。难得张佩纶慧眼识珠,就准了吧。”

数月之间,就自四品道员,连窜四级,升至正二品巡抚高位,成为堂堂封疆大吏,换作别人只怕也难抑心头亢奋,非把身上力气使出来不可。唐徐两人意气风发,跃跃欲试,只想大干一场,任谁都没法阻挡。就是不阻也不挡,只要你躲闪不及,稍稍有碍观瞻,便一脚把你踢出去老远。比如归籍提督冯子材,受李鸿章调度,毅然出山,率旧部驻守中越边境,徐延旭出任桂抚后,觉得他不好使唤,碍手碍脚,找个借口,把他排挤回了钦州老家。

得知冯子材被徐延旭赶走,远在天津的李鸿章捶胸顿足,悲叹道:“徐延旭不是自毁长城吗?真正能与法军对抗者,并非滇桂边军,亦非刘永福黑旗军,而是冯子材所领旧部。冯子材这一走,一旦法军北犯,谁来守护大清西南门户!”

薛福成也为冯子材抱不平,道:“徐延旭做梧州知府时,曾入越剿过匪,便以为法军也是地方匪寇,容易对付,赶走冯子材,日后成大事,免得有人分功。再则李鸿藻、张之洞等清流党人,视西南为自己势力范围,推举唐炯和徐延旭巡抚滇桂,可谓煞费苦心。偏偏冯子材受相国征调出山,又岂能容忍其存在?”

李鸿章无奈叹道:“老夫知道朝臣心态,凡老夫要办的事和要用的人,他们就横竖看不惯,非阻拦不可。比如潘鼎新和刘铭传两位淮军老将,本督几次上书奏陈,请调出山,主持西南军事,朝廷就是不同意。别说潘刘资历摆在那里,单说两人久经沙场,身历百战,入主滇桂,对抗法军,难道不比唐炯与徐延旭强得多吗?”

两位正在感慨,邮差送来大哥李瀚章发自合肥的信函,说母亲墓碑已请人錾好,坟墓石料也准备妥帖,就等二弟告假归籍,修坟立碑,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

《宝李条约》签订后,中越边境暂时还算安宁,朝中众臣又不愿你李鸿章插手西南之事,何不趁机回趟合肥,了却夙愿?当夜李鸿章便上书朝廷,请求返乡为母亲修坟立碑。这回朝廷倒也开明,复旨恩准两月假期。谕旨下达后,李鸿章急不可待,带上十数名亲兵,登上专轮,渡海南行。经长江,入裕溪,过巢湖,抬眼望去,万里水天,风起云合,大有山雨欲来之势。李鸿章心头一惊,莫非又有什么变故,想安安静静为母亲修坟立碑都不可能?

总署大臣大惊失色,将法国变局写成塘报,速发安徽巡抚衙门,嘱速转李鸿章。其时李家兄弟正在井上坟给母亲修坟,举办立碑仪式。墓碑立就,仪式完毕,兄弟们下山刚迈进李家老宅,抚衙官差便飞马而至。李鸿章接过塘报,粗读一遍,半日无语。兄弟几个不知何事,凑过来问道:“是不是朝局有变?”

李鸿章把塘报递给兄弟们。几位传阅一遍,李瀚章说:“西南不得安宁,老二看来没法继续在家安静待下去。”五弟李凤章不解道:“西南又不归直隶总督和北洋大臣管辖,二哥干吗不能待在家里?”李瀚章说:“五弟不知,北京有个说法,直隶督府属第二军机处,北洋衙署为第二总署,西南不宁,朝廷岂肯放过二弟?”

李瀚章话没落音,朝廷六百里谕令便已传至,说国家存亡攸关,李鸿章务必尽快修毕母亲坟墓,不必拘泥假期届满,即回署任。差官走后,李瀚章问李鸿章道:“二弟作如何打算?”李鸿章说:“法国蚕食越南,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再急也不急在这一两个月,咱既已归乡,就多为母亲烧烧纸,燃燃香,没必要匆匆赶回去。”

李凤章怂恿道:“反正国事没完没了,不可能有个尽头,二哥也该留下多待些时日,好好打理打理家事。”李鸿章说:“有何家事要打理?”四弟李蕴章说:“二哥不会忘记,您与三哥选就的温家大村宅基地吧?三哥刚打好地基,便突然病故,继而母亲去世,一直搁置在那里没动。既然母亲大事已毕,二哥也应去看看,做个决断,择日重新开工,早些建就落成,日后致仕归里,也好有个去处。”李凤章接话道:“还有庐州城里五进大宅,也是当年二哥与咱们几个弟弟所选地址,二哥从没入住过,可否也进城待上几天?”李瀚章道:“另外四弟为二弟代购的四五百亩田土,二弟恐怕也得亲自去踩踩界线,以便心中有数,不然哪丘田哪块土属你名下,都两眼一抹黑,不清不楚。”

李鸿章几分无奈,道:“太后于我恩重如山,我早把自己交给大清,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哪敢弃国家安危于不顾,分出心来,操持自家私事?再说国无宁日,家也没有好日子可过。所幸四弟五弟能干,房产田土之事,有你俩操办,足可放心。除非日后皇上和太后开恩,准我落叶归根,回籍养老,届时再慢慢料理也不为迟。”李蕴章道:“日后又是何日呢?”李瀚章道:“谁也说不准日后为何日,至少不是明日后日。”李凤章笑道:“明日后日催驾圣旨一到,二哥又得强打精神,起程上路。”

李鸿章奏调潘鼎新与刘铭传主持滇桂军事,朝廷置之不理,反将唐炯和徐延旭连提数级,巡抚滇桂两地,如今法军北犯,竟支使你奔赴广东,调度滇桂边军,简直是瞎搞。想想唐徐之流,只知感恩李鸿藻、张之洞和翁同龢他们,哪会听命于你这淮军老帅?将帅尿不到一只壶里,不是去广东找死么?到底是谁设下陷阱,逼你往里面跳!

李鸿章不愿跳陷阱,朝廷则紧追不放,没过几日,第三道圣旨又发往合肥,催他立即赴粤。被逼无奈,李鸿章只好把话挑明,自己没法调动西南兵将,去也无用,奏请先赴上海,视军情变化再定。毕竟天高皇帝远,朝廷鞭长莫及,奈不何李鸿章,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同意他先赴上海,反正不能远避合肥,独享清福。

事不宜迟,接阅圣旨,李鸿章便开始动作起来。先命亲兵去肥西大潜山,召刘铭传来见,看他愿不愿意出山。亲兵遵命正要出发,村口飙来数匹快马,为首竟是刘铭传。原来得知李鸿章回乡为母造坟,刘铭传特从肥西赶来,拜访老帅。

李鸿章闻报,出门迎住昔日部将,请入棣华书屋。书童递茶进来,刘铭传端过去,一口喝干,往太师椅上一坐,高门大嗓道:“听说鸿帅返乡多日,怎不早些告知,本麻子也好登门探望,讨几杯烧酒,暖暖肠胃。”

刘铭传满脸麻坑,人称刘麻子,他本人也不忌讳,常自称本麻子。李鸿章笑道:“没早些告知,你不也已上了门?”刘铭传乐道:“磨店李宅,本麻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像进自家菜园子一样。”李鸿章道:“省三(刘铭传)突闯菜园,是来种菜,还是摘菜?”刘铭传打着哈哈道:“不种菜,也不摘菜,专来吃菜。”

李鸿章收住脸上笑容,说:“老夫已安排亲兵,准备去大潜山请你来会,想不到你已先到,看来咱们心有灵犀啊。”刘铭传道:“鸿帅召本麻子,有何见教?”李鸿章说:“不知你听说没有,法军已攻克越南南定,西南吃紧,只怕大清在劫难逃啊。”

“西南之事,多少有些耳闻。”刘铭传愤然道,“本麻子还听说,鸿帅意欲起用淮军旧将,张之洞之流却巧使手段,任人唯亲,让唐炯和徐延旭连升四级,拔到巡抚高位,盘踞西南。朝廷一面滥用庸才,一面防淮军如防贼,鸿帅何必死心塌地为其卖命?听说鸿帅有心做山中宰相,干脆留下别走算了,本麻子陪您下棋打牌,钓鱼喝酒,何等逍遥自在?”

刘铭传说:“朝野都在传抄鸿帅妙联,还能瞒过本麻子?此次赴磨店,就是来请鸿帅书写此联赐我,当然宰相二字得改成将军。铭传没有帅才,可也打过仗,做过提督,将军勉强算得上吧?”李鸿章笑道:“行啊,待会儿写就是。不过宰相不能改成将军,得改成寨王。”刘铭传哈哈大笑道:“寨王更妙,想干吗就干吗,想不干吗就不干吗。”

两人正在笑谈,李瀚章已温好酒,来请客人入席。到得席上,见满桌大鱼大肉,刘铭传乐道:“刚才还跟鸿帅说来磨店吃菜,不想大哥摆上这么多美味佳肴,正可一醉方休。”

有李家兄弟作陪,刘铭传一时豪情大发,放开喉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知不觉间已是酩酊大醉。酒醒时分,已是隔日上午,李鸿章来到床前,亲自递上醒酒茶。刘铭传翻身而起,双手接过茶杯,咕噜咕噜喝进肚里,尔后嘴巴一抹,爽快道:“鸿帅发话吧,要本麻子往东还是往西,上山还是下河?”

虽说刘铭传久居乡间,却早听说李鸿章多次奏请起用自己,无奈朝廷瞻前顾后,一直没给明确答复,刘铭传就这样在大潜山一待十四五年。如今西南有事,唐炯徐延旭之流难担大任,正是自己复出之时,老帅有召,自然当仁不让。李鸿章深受感动,说:“省三有此姿态,鸿章心里就有底了。法国铁心吞并越南,中法难免一战,省三想再待在大潜山做寨主,只怕已不太可能。你做好准备吧,会有圣旨下达,召你出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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