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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左宗棠巧取杭州(第2页)

别看蒋益澧一介武夫,嘴说无须沾老祖宗荣光,对蒋琬多少有些了解,说:“蒋丞相有两大功业,一是诸葛亮在世时,积极筹措军需粮饷,助其六出祁山,以攻为守,使蜀汉立于不败之地;二是诸葛亮逝世后,受命于危难之际,尽丞相职责,治国安邦,确保蜀汉稳定。”

左宗棠点头道:“芗泉所言不虚,蒋丞相两大功业,史有定论。不过今亮闲居乡下时,研究过蒋氏族谱,里面曾有记载,说蒋丞相最大功业还在给诸葛亮献计,成功降服姜维,继任丞相后又许以姜维重兵,弱蜀才倚姜维一人之力,九伐中原,北拒曹魏,以至诸葛身后竟然还延续了三十个春秋,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奇迹。”

蒋益澧一见字纸就头疼,没细读过族谱,蒋琬故事多是从族人嘴里听来的,至于左宗棠所说蒋琬与姜维故事,没太多印象,只含糊道:“应该不假吧。”左宗棠又问胡雪岩道:“你对三国人物有何看法?”胡雪岩道:“雪岩家境贫寒,自幼给人放牛,没上过学,后至杭州,又为钱庄当跑街,天天与数字打交道,识字也不多,没读过古书,岂敢妄议三国人物?”

胡雪岩也是实话实说,肚里墨水确实不多。不过肚里墨水少,悟性却不低,不然也不可能高攀上督抚大员,军政商通吃。出得督衙,听蒋益澧抱怨左宗棠尽扯淡,白白浪费半天时间,胡雪岩就启发他道:“芗泉兄急于攻克杭州,莫非左帅就不急么?”蒋益澧说:“他若急,还说东道西,生拉硬扯,不言半句正事?”胡雪岩说:“芗泉兄想想看,李鸿章招降纳叛,计取苏城,左帅拿蒋琬献计降服姜维说事,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些联系?”

一个是一千六百年前西蜀蒋丞相,一个是当今江苏李巡抚,两人之间能有啥联系呢?蒋益澧望着胡雪岩,两眼茫茫,莫名其妙。胡雪岩笑笑道:“左帅意思好懂,就是要你做你家老祖宗蒋丞相,而视听王陈炳文为姜维。”

“原来左帅要我招降陈炳文。”蒋益澧恍然大悟,“益澧可学老祖宗,但陈炳文会不会做姜维呢?”胡雪岩道:“先尝试尝试嘛。就像咱做生意,不大胆出手,怎知赚不赚钱?”蒋益澧说:“又如何才能让陈炳文成为姜维?”胡雪岩出主意道:“蔡元隆不是从长毛军中投降过来的么?又系你们湖南华容人,可找找他,他肯定了解陈炳文,说不定交情还不错哩。”

太仓被淮军攻破后,蔡元隆纠集残部,辗转南下浙江,遭遇楚军,投降左宗棠。左宗棠明知李鹤章吃过蔡元隆诈降大亏,连命都差点断送在他手里,却偏要做给李家兄弟看,不仅接纳蔡元隆,还拨出八营兵勇归其统领,充当楚军主力。富阳光复,左宗棠调遣蔡元隆,协助蒋益澧围攻杭州,此时正与陈炳文对峙,相持不下。蒋益澧依胡雪岩建议,派人召唤蔡元隆,蔡元隆赶紧来到蒋益澧营中,问有何指教。蒋益澧说:“陈炳文是听王,从前元隆兄也曾封会王,两人关系应该不错吧?”

蔡元隆以为蒋益澧怀疑自己与陈炳文还有关系,心里难免忐忑,说:“长毛王将多达两千多人,王与王之间往往知其名,不知其人,有些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说过。驻守太仓时,元隆不过顶个会王虚名,没啥实际意义,跟其他王将也不通音讯。与陈炳文更无交道,只是随同忠王征战苏浙,见过几面,毕竟他是安徽人,咱是湖南人,没法谈到一块儿去。”

听出蔡元隆起了误会,蒋益澧笑道:“元隆若与陈炳文有关系,也非坏事,正好可为我所用。”蔡元隆道:“芗泉兄意欲何为?”蒋益澧道:“我想请你乔装入城,去见陈炳文,说服他弃暗投明,降我楚军,你觉得如何?”蔡元隆说:“如今我与陈炳文各事其主,相互为敌,贸然求见,岂不自投罗网?”蒋益澧说:“没这么严重。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你与陈炳文有旧,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孤身深入敌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任人摆布,还能如何?蔡元隆心里叫苦不迭,嘴上还不好拒绝。告辞蒋益澧,出得营来,想起胡雪岩与陈炳文过从甚密,找到他说:“也不知谁给蒋藩出此馊主意,要我入城劝降陈炳文。陈炳文手握五六万虎狼之师,另有汪海洋数万精锐近在余杭,相互照应,楚军猛攻数月,顾此失彼,没占任何便宜,又岂是元隆跑过去,动动嘴皮,就可劝降的?到时只怕劝降不成,还要害我身首异处。”

与汪安钧一样,汪海洋也有顶康王帽子。天国后期封王实在太多,洪秀全记不清封了些什么王,嘴一张一个,已封湖北人汪安钧为康王,转脸又拿康王扣到安徽人汪海洋头上。也许“康王”叫着好听,仅封给汪安钧,好了他小子,让汪海洋也沾沾光。

听蔡元隆诉过苦,胡雪岩笑道:“没兄说得这么可怕吧。”蔡元隆说:“陈炳文心狠手辣,杀起人来眼皮都不眨一下。无奈蒋藩发了话,元隆只得从命,将脖子伸到陈炳文刀下,任其宰割。只是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元隆献身后,还请雪岩兄看咱们共事一场份上,给予关照。”

见蔡元隆说得可怜,胡雪岩有心帮他,道:“我给陈炳文写封信,他见我字迹,不仅不会加害于你,说不定真会弃城来投,让你荣立大功。”蔡元隆顿生绝处逢生之感,说:“雪岩兄能让元隆活着见陈炳文,活着回营,元隆天天给你烧香拜佛,保你大富大贵,洪福齐天。”

虽说胡雪岩小时没读过书,离乡进城后,身边都是读书人,也就勤学好问,发愤识字,加之天资聪慧,几年下来已粗通文墨,记账写信不在话下。当即修书一封,交给蔡元隆。

有了胡雪岩的信,蔡元隆胆子稍壮,乔装一番,战战兢兢摸进杭城,混入听王府,出现在陈炳文面前。陈炳文一见蔡元隆,顿时火冒三丈,大喝道:“大胆反贼,叛投清妖,掉转枪口,与我为敌,还敢自投罗网,入我府中找死!快来人,给我绑了,拉出去毙掉!”

喝声甫落,冲进数名高大亲兵,纠住蔡元隆,往外直(左扌右双)。蔡元隆大声叫道:“听王且慢,听王且慢,元隆身上有胡雪岩书信一封,看过信再毙元隆,元隆死而无憾。”

陈炳文就让亲兵松开蔡元隆。蔡元隆掏出怀里信件,趋前一步,呈给陈炳文。果然是胡雪岩手迹,说是听王智勇,天下无双,致使楚军与常捷军连攻数月,未能撼动杭城一门一墙,一砖一瓦,令雪岩钦佩不已。无奈清祚未绝,湘淮楚三军**,三路同时进攻,忠王亦无力回天,苏浙几为清兵所据,仅余天京及不多几座孤城,暂守尚可,长期占据,只怕难上加难。左帅乃当世英豪,大人大量,久慕听王大名,早有招纳之意,若能归顺,必不计前嫌,以诚相待,就如知遇元隆,将委以重任,共匡清室,封妻荫子,万世流芳。

“可笑雪岩,以为我陈炳文也一身软骨,见人就会摇尾乞怜!”陈炳文阅毕信件,冷笑一声,“信已看过,也该借你身上的血,祭奠死于你枪口下的天国将士英灵啦!”

亲兵闻言,又一把扭住蔡元隆。蔡元隆再次大叫起来:“听王且看信件背面。”陈炳文几丝疑惑,看眼蔡元隆,翻过信件,只见背面还写有两行字:道宽思后路,腹饱留饥粮。

陈炳文皱皱眉,扬一扬手,放过蔡元隆。蔡元隆惊慌出城,去见蒋益澧。蒋益澧刚被左宗棠召走,蔡元隆又赶往帅营,哭丧着老脸,将劝降陈炳文不成反差点丢命经过细说一遍。

“好个不识抬举的陈炳文,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今亮怎么收拾你!”左宗棠大怒,拍着桌子吼道。吼过后,命令蒋益澧和蔡元隆两部,外加常捷军,全力进击杭城。三师领命,浩浩****开向凤山门外,架设大炮猛轰。连轰半个时辰,轰塌城垛三丈多,三师将士咆哮着涌入城门,仿佛钱塘潮水般,势不可挡。无奈太平军兵力雄厚,又有砖木石垒设阻,双方近距离对阵,楚军炮火用不上,优势变成劣势,渐渐处于下风。

一直激战至天黑,太平军越战越勇,将蒋蔡两部和常捷军逼出城外。蒋益澧与蔡元隆拣回小命,狼狈返逃大本营,走进帅帐,跪地请罪。左宗棠气急败坏,将两人骂得狗血淋头,轰出帐外。事后反省,蔡元隆劝降不成,贸然下令攻城,本就毫无胜算,又怎能责怪两位呢?看来杭城不是急切可得,还须从长计议,另图良策。要说细究起来,左宗棠并非气愤蒋益澧、蔡元隆无能,其实是恼恨李鸿章计取苏城,大获太后欢心,轮到自己,劝降陈炳文未果,强攻又不得要领,无功而返,实在太伤自尊。

正在心烦意躁,又有朝旨下达,由李鸿章兼管浙西军政,嘱左宗棠妥为配合。很显然,皇上见楚军久攻杭城不下,已失去耐心,才让淮军涉足浙西。这不是对咱左宗棠和楚军莫大侮辱么?太后真势利,淮军多打几次胜仗,先期收复苏州,楚军稍处下风,就厚淮薄楚。浙江本属楚军地盘,又岂容他人染指?左宗棠暴跳如雷,扬手指北,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李鸿章,真是小人得志,竟太岁头上动土,欺侮起今亮来啦!

其实李鸿章并不愿掺和浙江军政,接到朝旨后,左右为难,服从不是,不服从也不是。自己是江苏巡抚,到左宗棠地盘上去瞎掺和,不要被他记恨一辈子?左宗棠是何德性,李鸿章比谁都清楚。然太后和恭亲王不会考虑你难处,只知苏锡收复后,江苏仅余常州及周边零星小县,指日可下,浙江杭州、余杭、湖州、嘉兴诸城及浙西大部分城镇却仍为敌军所控,让淮军南援浙境,实在情理之中。想想也是,楚军花去整整半年,才好不容易打下富阳,围攻杭州又已三月有余,依然无果,再这样耗下去,不知何时才有完。

李鸿章欲召文武部属,共商良策,又想年关在即,将领们分散各地,传令下去,未及启程,春节已至,干脆安心过完年再说。让亲兵叫来刘郇膏,讯问各军欠饷拨付情况,刘郇膏告知,降卒和难民遣散安置未竟之时,就已开始拨付欠饷,现正在有序进行中。李鸿章嘱加紧调拨,确保春节前发放到位,让将士们过一个富足快乐的大年。

刘郇膏得令而出,李鸿章处理完手头急件,去后衙陪伴母亲。母亲已由赵小莲还有四弟蕴章、五弟凤章陪同,离开合肥老家,东抵苏州,入住拙政园。园内山水相依,一步一景,即便隆冬季节,亦无丝毫残败迹象,母亲非常喜欢,住得开心,说不比磨店老宅差。母亲自然是说笑话,磨店老宅确也有山有水,可又怎比拙政园秀丽精美?

来到母亲房中,赵小莲和莫姑娘都在。李经方也从上海赶过来,正在陪伴祖母。见父亲进屋,赶紧起身,叫声二爹。庐州习俗,兄弟子女,不管亲生与否,伯叔面前,皆以“爹”称谓,只在前面冠以序数。比如李经方叫李瀚章大爹,李鸿章二爹,以此类推。李昭庆为其生父,也依序叫六爹。后过继做李鸿章儿子,称呼不用改口,原叫啥,现仍叫啥。

夸奖李经方两句,李鸿章见母亲面前茶杯已空,唤侍女进来添茶。侍女应声进屋,莫姑娘要接茶壶,被李鸿章先提到手上,小心往母亲杯里添起茶来。母亲很受用,嘴上却还要故意道:“让莫姑娘来吧,我一个乡下粗妇,哪敢让朝廷大员服侍?”李鸿章道:“不是母亲生养和**,又哪有儿子今天?在母亲面前,儿子只是儿子,并非什么朝廷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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