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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道德困境 Moral Disorder(第3页)

“也许它们知道我们会把它们吃掉。”内尔说。

“奶牛想扎堆,”蒂格说,“跟在商店里买东西的人一样。”

这些奶牛的名字分别是苏珊、韦尔玛、梅根和鲁比。这些名字是男孩们给它们取的。他们被警告过不要这样做——不要给奶牛赋予人性——但他们还是这样做了。

乌娜总是在周末来电话。一开始,跟蒂格和孩子们通话之后,她也想跟内尔通话——她想赢得内尔的帮助,然后给她下达指示——但过了一段时间,她就不再这么做了。偶尔乌娜会让男孩们捎来折叠好也密封好的纸条,向内尔传递一些简短的消息。通常都是跟丢失的袜子有关。

一只母鸡从院子里逃跑了,之后在几株大黄里被找到时,喉咙已经被撕开。“是黄鼠狼。”罗布林夫人检查过伤口之后说道,“它们喝它的血。”她问内尔想不想把母鸡拿回家炖了,因为它还很新鲜,而且血已经放掉了。内尔不想——被黄鼠狼咬死的鸡肯定也被污染了——于是罗布林夫人把母鸡拿走了,她说她能想办法派上用场。

另一只母鸡在车棚里乱七八糟的机器零件后面安了家,在那里孵蛋——它自己下的蛋,还有其他逃避孵育任务的母鸡下的蛋。等内尔找到它时,它正趴在二十五个鸡蛋上。还能怎么办呢?这些鸡蛋太老了——发育得太好,已经长出了胚胎——已经不能吃了。

蒂格说,男孩们暑期剩下的时间都会在农场度过。这是匆忙中做出的安排,因为乌娜要去度假。她要去加勒比海的一个度假村,而且不是一个人去。

“你介意吗?”蒂格问,内尔说当然不,不过如果能提前一点告诉她就更好了。蒂格说没法再提前了。

内尔用磁铁在冰箱上贴了一份清单。那是一张打扫卫生值日表:扫地、收拾桌子、洗碗。大家都要轮流做。她自己会继续用他们找到的那台不太好用的二手甩干机给所有人洗衣服;她会继续把衣服晾在绳子上。她已经在烤面包,烤馅儿饼,还用一些多余的鸡蛋和他们从罗布林家得到的奶油做冰激凌。同时她还要考虑醋栗的问题——她不可能把每一粒醋栗都做成果冻。她曾经把一些醋栗放在阳光下晒干,但后来她忘记了,结果下雨了。尽管她一直在制定各种待办清单,但她没办法兼顾每件事。

那个季节有许多拍卖会——农场主去世了或者要变卖家产时,他房子和谷仓里的所有东西都会被拍卖。内尔觉得自己像个捡破烂儿的,但她还是去了。她就这样买到了几条被子——只需要简单修补就能用——和一个缺少铰链的木箱,不过很容易修好,只要她能腾出手来。她需要一些能够增添符合形象的东西——符合农场的形象,得多少带点旧日遗风。

蒂格买了一台打捆机,便宜得不像话,因为是已经过时的旧款。它打出来的是长方形的小捆干草——不是现在流行的那种大捆肉桂卷造型。他和孩子们会把干草打回来,他说。冬天他们可以给奶牛喂干草,多余的干草就以一美元一捆的价格卖掉。当然,他会按照非熟练工人的薪酬标准付给孩子们工钱。蒂格和内尔在这件事上肯定会亏损,最多能达到收支平衡,蒂格说,但这对孩子们来说会是一次绝妙无比的体验,他们可以做一些真正的工作,来觉得自己有用。内尔认为这样如何呢?

“我觉得挺好的。”内尔说。涉及蒂格满腔热情要去做的事情,这已经成为她的标准答案。

内尔和蒂格去参加农场拍卖会的时候,孩子们在谷仓里混时间。他们在那儿干了不少事。喝了酒,尝试了迷幻药,还经常抽烟和大麻。大麻是后面的田里出产的,有些年轻农民在那儿种一些能赚钱但不合法的东西,他们称之为“古怪的烟草”。他们在谷仓里谋划着各种事情。他们考虑过把车开走,逃到蒙特利尔,或者至少逃到加勒特,去看恐怖电影。这些计划只停留在理论上,而且男孩们跟内尔听说过的那些孩子不同,他们不喧哗,也不砸东西,所以蒂格和内尔完全不知情。他们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些的,当时男孩们都已经长大,已经过完了二字头的年纪,他们对蒂格抛弃家庭的愤怒也已经平息,才开始分享他们的回忆。

孩子们在学校的表现并不太理想——乌娜发来了他们的成绩单,意思是他们这样不思进取是蒂格的错。但蒂格——他现在已经把拖拉机修好,让男孩们在农田里和后院的田地里开着它跑——说他们正在学习很多其他的事情,在他们以后的生活中会派上很大用场的事情。

男孩们现在长得更高了——比内尔还高。其中一个几乎和蒂格一样高。他们有古铜色的肤色,有肱二头肌;他们饭量很大,蒂格没给他们安排其他工作的时候,他们就钻到拖拉机的下面,把零件拧下来,再装上去。他们身上满是机油和污垢,有时还会被各种工具弄伤流血,但这似乎让他们相当开心。内尔洗了很多条毛巾。

当天气适合——炎热而晴朗,干草也已经打好并耙成一堆堆之后,蒂格和男孩们努力地把干草打成捆,他们戴着厚厚的手套,额头上缠着头巾,好防止汗水流进眼睛。打捆机被拖拉机拽着,在田地里来来回回,喷出草捆、大块的干泥和麻绳的碎片。这个过程酷热而且暴土扬烟,还很吵。秸秆飞进他们的衣服,更细碎的草渣被他们吸进鼻腔。把草捆运进谷仓是最艰难的部分。内尔有时会围上头巾,戴上宽边帽去帮忙。傍晚,他们都累得几乎吃不下饭;日落之前他们就躺在**了。

八月底,蒂格收到了乌娜寄来的一封打字信,指责他和内尔把男孩们当作童工来剥削,想从他们身上挣钱。

* * *

蒂格和乌娜本应起草一份分居协议,这样他们就可以办理离婚手续,但乌娜一直在更换律师。她认为,由于蒂格和内尔拥有一个农场,蒂格在收入问题上一定对她撒了谎。她想要更多的钱。但蒂格没有更多钱了。

内尔感觉到自己周身正在长出一副坚硬的外壳,由于这副外壳的阻挡,她为蒂格的处境而难过的程度也没到应有的程度。蒂格的观点是,他不能公然与乌娜发生任何形式的冲突。例如,他不能主动提出离婚。必须允许乌娜坚信她才是掌控一切的人。如果蒂格突然有所动作——如果他先发制人——乌娜会利用他的行为不让他见孩子。毕竟,他们在法律上是跟她一起生活,而不是跟他。

“他们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更多,”内尔说,“如果你按照他们醒着的时间来算的话。而且她无论如何都会用这件事来对付你。她已经这样做了。”

“她身体不好,”蒂格说,“她的健康出了问题。”他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过度打扰乌娜。

我还是会过度打扰她,内尔想,我忍不住。

这番对话并不止于此,但其余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我已经快三十四岁了,内尔想,事情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呢?

但蒂格并不着急。

树篱中的野梅子熟透落在地上。它们是蓝色的、卵圆形的,香气扑鼻。内尔捡了满满一篮子,在一团小果蝇的围绕中把它们带回家,做成了糖渍水果和浓紫色果酱。蒂格舔着她紫色的手指,吻着她紫色的嘴唇;他们在温暖、朦胧的傍晚缓慢地**。饱足,内尔想。就是这个词。我还想要什么改变呢?

九月,内尔从苹果树上摘下虫蛀结痂较少的苹果,做成了苹果酱。树下的地上到处都是掉落之后发酵了的苹果:蝴蝶落在上面吸食着汁液,然后歪歪扭扭地四处飞舞;黄蜂也是如此。一天早上,蒂格和内尔醒来,发现一群醉醺醺的猪躺在树下,心满意足地哼哼着打鼾。显然,它们已经醉了。

蒂格把它们轰起来,然后跟着它们,想看它们是从哪儿来的。它们来自后面山上的养猪场。猪农说,它们每年都这样。它们挖隧道从围栏下面钻出猪圈,仿佛已经计划了好几个月。它们总是选择最合适的时间点。对这场混乱盛事的期待让它们很高兴,这是他的观点。他并不在乎那些苹果树不是他的。

内尔知道他们不能说什么。边界要想真正成为边界,取决于你是否能够守卫它。这里的房子也有过被人破门而入的遭遇,发生过偷窃和破坏的行为。蒂格不在家的时候,她并没有一直觉得安全。

有一天,奶牛苏珊被一辆卡车拉走了,回来时已经变成一堆冷冻起来的肉块。这就像一个魔术——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女人在舞台上被锯成两半,然后又完好如初地重新出现,从过道走来;只不过苏珊的变化是反向的。内尔不愿去想苏珊失踪期间发生了什么。

“我们要吃的这个是苏珊吗?”男孩们铲着炖熟的肉说。

“你们不应该给奶牛起名字。”内尔说。男孩们都笑了。他们已经发现了震惊和恐惧的重要性,至少在餐桌上是这样。

蔬菜泛滥成灾,内尔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有些可以做成罐头,有些可以晒干和冷冻,然而还有一些——比如那堆多余的节瓜——被拿去喂了鸡。内尔做了十几罐黄瓜泡菜,十几罐腌甜菜。她把土豆、胡萝卜和洋葱储存在根茎菜窖里,和蒂格自己酿的瓶装啤酒以及内尔盛放用多余的白菜发酵的酸菜的罐头放在一起。把酸菜放在地窖里是个错误——它让整栋房子弥漫着浓重的臭脚丫味——但内尔自我安慰地想,酸菜中含有大量的维生素C,如果他们整个冬天都被困在大雪里,开始得坏血病的时候就能有用。

十月的第二个星期,蒂格和内尔第一次斩首了一只母鸡。是脸色略苍白的蒂格用斧头砍的。那只母鸡在院子里乱窜,血像喷泉一样从它的脖子处喷出来。奶牛们开始焦躁不安,哞哞叫着。剩下的母鸡咯咯地喊。孔雀们发出尖叫。

内尔不得不请教罗布林夫人下一步该怎么做。她按照指示把母鸡用开水烫了,并拔了毛。然后她把母鸡开了膛,取出了内脏。她从未闻过这么让人恶心的气味。鸡肚子里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蛋,处于不同的发育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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