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而且据说埃米尔·马雷克是位很有才干的工程师,智商应该不低。而玛莎连这样一个人都能自如操纵……大概她身上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吧。”
“那是,人家可是大美女……”大迫很是不爽地嘟囔道。
会客室的门开了,之前在另一个房间打电话的木谷走了进来。与理赔课长等人的讨论似乎进行得很不顺利,这通电话打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内务次长,总部那边怎么说?”
被葛西这么一问,木谷咧嘴笑道:“叽里咕噜扯了半天,总算是敲定了,要废了这笔单子。要是闹大了,搞不好还得打官司。”木谷看向若槻:“你姑且去警局探探口风吧。”
若槻嘴上答应下来,但很怀疑警方是否会采取行动。木谷似乎看出了若槻的心思:“话虽如此,慢悠悠等警方出手也不是个办法,我已经决定找数据服务公司帮忙了。4月不是来过一个有点儿像黑帮混混的人吗?”
“您是说三善先生?”
“对,他这两天就到。”
哦……若槻的视线不经意地飘向葛西,只见他眉头紧锁,绷着脸陷入沉思。若槻这才想起,葛西并不赞成这种做法。
如果一切顺利,用这招确实省事。可一旦出了什么岔子,那就骑虎难下了……
话是这么说,可还有别的法子吗?在掌握确凿的证据之前,警方是不会轻易采取行动的。事已至此,也只能“以毒攻毒”了,不是吗?
从这个角度看,请三善来对付菰田幸子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若槻算是看透了,警察果然靠不住。
松井警官外出办事了,联系不上,代替他接待若槻的刑警毫不掩饰心中的不耐烦。此人比若槻小两三岁,剃了个平头,给人一种运动健将直接进了警队的印象。
“既然接到了报案,我们自然会按规矩认真调查。”
“那京都府警是认为这起事件没有可疑之处,就是意外事故吗?”
刑警眉头一皱,傲气十足地靠着椅子,趾高气扬地俯视着若槻:“我们得尊重个人隐私啊,不能随便透露调查机密。”
若槻强压着火气,换了一个问法:“听说是在工厂出的事,而且还是大晚上?就没发现什么疑点吗?”
“我都说了,这是不能透露给外人的机密。”
“我们是外人没错,可菰田重德先生身上背着一份保额三千万日元的人寿保单。如果警方认定事故没有疑点,我们就得因为他严重伤残顶格赔付了。”
“这我知道,你刚不是说过一遍了吗?可警察又不是帮你们民营保险公司办事的。”
刑警烦躁地点了一支烟。身后的同事说了些什么,只见他转过身去,对人家吼了几句。他们说的貌似是刑警才懂的暗语,若槻听得一头雾水,却见那位同事笑着抬起手来,仿佛在说“我知道了”。
对面的刑警绷着脸抽烟,腿抖个不停。若槻很清楚,他是在用这种态度催自己赶紧走人,但他也有他的立场,不能轻易退缩。
“可要是这件事真有什么隐情,我们却进行了赔付,那岂不是在助长犯罪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话是这么说……”
“警方有没有找菰田重德和他的妻子幸子问过话?”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都是按规矩来的。”刑警很是不爽地回答。
“那是一起意外事故就是你们最后得出的结论?”
“嗯。呃……我都说了……”
若槻横下一条心——反正也问不出什么名堂,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激他一激,说不定能有奇效。
“我也找他太太了解过情况,感觉疑点实在是太多了。加班到深夜的理由说得含含糊糊,明明在用切割机这种危险的设备,却忘了用塞子卡住刀片,这也太离谱了。他太太在事故发生后不久跑去工厂找人,这也巧过头了,不是吗?连我这样的外行人都觉得不太对劲,你们警方却要把这么一件疑点重重的事情定性成意外吗?”
刑警的怒气终于爆发。被人用普通话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对一个关西人而言,没有比这更令人恼火的了。
“可当事人说是意外啊!我们有什么办法!谁会为了钱砍掉自己的胳膊啊,给再多钱都不可能!”
还真有人这么干,若槻强忍住与他争辩的冲动。骗保案例集里就提到了一起1963年发生在日本的案子,当事人切断了自己的双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然而,跟这位警官说这些也毫无意义。
若槻感谢对方抽空接待,告辞离去。警方的态度好歹是摸清楚了——他们打算贯彻不介入民事纠纷的方针。事已至此,保险公司只得自行斟酌对策。
7月17日(星期三)
站在病房门口时,若槻紧张得胸口发闷。回头望去,只见三善咧嘴一笑,那张晒得黝黑、宛若鞣皮的脸上顿时挤出了无数条皱纹。若槻不由得想,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位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说实话,他是一点儿都不想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话虽如此,由于此次情况特殊,让三善单独出面多有不妥。万一双方谈崩,三善暴走失控,闹出更多的纠纷,后果不堪设想。与葛西协商后,若槻决定在双方第一次碰面时跟去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