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女安学堂便是我那表妹和表妹婿,常夫子一起创办。”杜锋道,“好似池郡公还和我那表妹有过婚约,只可惜岭南偏远,我舅父舍不得,才忍痛断了这门好姻缘。”
陶行:“是是是,下官也记得,真是可惜了。”
“庾夫子如今的夫婿是名扬天下的清雅名士,的确比本公出挑。”池曜随口道。
“哪里,某不过好些文墨罢了。”说话的人坐在杜锋旁边席位,衣着随意,并未束冠,长须飘飘颇有几分东晋遗风。
是从始至终没有参与纷争的人。
“今日刺史寿宴,庾夫子没来?”
“内子近日偶感风寒,实在怕误了大家。”
池曜百无聊赖的点头,告辞道:“既然诸位皆如愿以偿,便各自忙自己的前程吧。”
送佛送到西,裴悦和杜锋等人一起送小女郎们去女安学堂。
“我看你脸色不好。”魏长风试图为裴悦把脉,“不然你先安顿,我一人随行……”
裴悦躲开了他的手:“你的眼光……我暂且存疑。”
“我先替你看看……”
“你们兄妹二人倒是感情好。”杜锋策马在外,隔着车窗道,“只是魏娘确实面色难看,莫非是旧伤复发?”
无视魏长风担忧的眼神,裴悦疲惫闭了闭眼,再看向杜锋时便打起了精神。
“似是精力不济,不过妾放心不下这些小女郎,总要亲眼看看。”
杜锋点头,忽然道:“魏娘不愿指控池曜,也是因为她们?”
来了。
“是,也不是。”裴悦道,“将军之意,魏娘大概明白,但是将军,此事之中,什么最重要?”
“什么?”
裴悦换了个问法:“或者说,将军觉得,池曜会因此下狱吗,还是岭南王府会因此获罪?”
杜锋皱眉沉默。
“都不会,对吗?”裴悦继续道,“所以将军发难之时如此愤怒,因为那一刻将军也知道,岭南王恐不止在岭南称王。”
无论是定北军还是定北侯府,甚至是杜锋其人,都是北方氏族,是天子脚下的贵人。
他未有南方亲信,也没有扎根于此的势力。
仅有一个下嫁的表妹,在此兴办善堂一般的女学。
想扳倒盘踞南方多年的岭南王,就如蚍蜉撼树,举步维艰。
裴悦道:“所以将军,妾宁愿放弃,未必可能的大仇得报,转而保全这二十三位小女郎。”
某一瞬间,杜锋试图从眼前女娘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她反而眼神澄澈,透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光彩。
“……魏娘之意,杜某明白了。”
车帘落下的时候,裴悦松了口气。
真真假假,私心和大义,也难以分得清楚。
“阿姊……”
“长风,以后都别这么叫。”裴悦打断道,“隔墙有耳。”
“我知道了。”魏长风仍然盯着她,“你的伤到底……”
“早就看过医郎,不严重。”裴悦转而道,“你说的那个庾夫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过于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