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顾无言,就这么行走在细雨中,夜色中。
顾不上自己被淋湿的头发与衣服,趁着雨声渐盛,李珩松开背过的手,另一把空闲的伞在雨声的掩盖下坠落于地。
此时此刻,他有私心,想多看江清棠几眼。
夜色渐浓,雨声渐息,李珩收回伞,与江清棠拉开些距离,一身黑衣融入夜色之中。
李珩目送江清棠进了府门,终于放下些心。
他本就不是冲着英雄救美而去,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此事不容一点差错。
貌美贤淑的江家三娘也好,如日中天的江家也好,他都要一步一步图谋到。
*
江清棠回到了自己的雪映院,刚一进屋卸下帷帽,冬珠就梨花带雨地扑了过来,牢牢抱住自己。
“三娘,大事不好了!您还是去宋家那里躲躲吧!”
听到这儿,江清棠已然知晓发生何事了。
宋家是她的外祖家,阿娘去的早,外祖与外祖母担忧她得不到悉心照料,幼时经常将她接去府中住。
天底下,除了阿耶阿兄,能护住她的,便只有外祖。就连当今陛下,都要给外祖几分薄面。
她装病一事,已然露馅了。
冬珠摸了把泪水,带着哭腔道:“三娘,您怎么淋成这样,等您换件干净的衣裳,趁人还没发现,赶紧去宋家吧,如此,老太太也不敢把您怎么样。”
“等避过这段风头您再回来,届时旁人看着宋太傅的面子,也不敢壮着胆子议论什么。”
江清棠摇摇头,是她心急大意才落入圈套,此事还未搞清楚,再说她躲在外祖家又能避到几时呢?
“冬珠,我要沐浴更衣,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倒要看看,是谁在祖母面前揭穿我。”
“又是谁有意引我出去。”
*
江清棠赶到益寿堂时,王氏与一众小辈早已在正厅等候,除了阿耶与二兄,其他江家人都在。
江旻与江彦看向门口的江清棠,眼中满是担忧,骆氏与江清雅则是茫然。
只有孙韵心事重重,看向江清棠的眼中多了几分狠毒。
昨日她受到封匿名的信,那人要挟她今日赶去西市茶楼,她做局引那人出来,没想到,竟是江清棠。
在场所有人皆屏气敛声,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惹主座上脸色如墨,憋了一肚子气的老太太生气。
“进来吧。”
江清棠刚走进正厅,一只瓷杯迎面砸来。
“你个孽种,还知道回来!真是丢尽我江家的脸面!”
瓷杯砸中江清棠额角,坠落于地,碎成瓷片,江清棠雪白的额头上立刻现出一片鲜红。
屋内的江清雅惊呼出声,一旁的骆氏紧忙拽了拽江清雅,府内谁人不知,全府上下嘴最不能招惹的就是气性大的老太太。她就是有意帮忙,也插不上什么话。
江旻想上前劝住祖母,孙韵及时给了他个眼色,让他不要多言。
王氏:“给我跪下!”
江清棠跪下,一言不发,额头伤口涌出的血顺着眼角鼻尖,汇集于下巴处,再一滴一滴地落在正厅的地上。
王氏似是还未解气,扔掉手中的拐杖,气急道:“好啊!好啊!我江家真是出了个人才,胆敢欺君罔上,你可知这是多大的罪名!你是要连累江家其他人跟你一起去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