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狠狠拍向桌子,怒斥道:“要不是下午你二伯母担心你身子替你熬了汤送去,这府中上下的人到现在还要被你蒙在鼓里呢!你这孽种,既不想嫁于你王氏表哥那样的青年才俊,又不情愿入宫陪读,你是要反了不成!”
“装病一事是我替你瞒了下来,还未曾有外人知晓,要是今日太医来了,你可怎么瞒!”
“我竟不知,你有如此大的胆量!说,今日去哪儿了,是不是同别的男子幽会去了!”
江清棠抬头看了一眼孙韵,孙韵心虚避开。
江清棠心中有了猜想,试探说道:“孙女未曾与外男相见,而是跟着大嫂去了西市。您若不信,大可以去问大嫂。”
王氏:“满嘴胡话,你大嫂今下午一直同我焚香礼佛,何时去了西市?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两个容貌一模一样的人不成?”
孙韵走到江清棠面前,拿出手绢替她擦去脸上血渍,“娐娐,此事非同小可,祖母只是气急了,乖些早点向祖母道歉,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都是自家人,切不可伤了和气,也不要让大家为难。”
眼见孙韵还是之前的温婉模样,江清棠接过孙韵手里的帕子,“多谢大嫂。”
孙韵的一席话,让江清棠理清了整件事情。
孙韵根本就没有向外传递情报,青黛是孙韵的人,是为了故意向她露出马脚引她上钩的鱼饵。
可孙韵到底为何要这么做?至少明面上看,她入宫伴读,对她并未有利可图。
江清棠心中还有一个可怕的猜想,那就是孙韵知道她早就起了疑心。
王氏“哼”了一声,“你们真以为祖母老糊涂了,看不出来之前在宫宴上,那幅画分明就是你替清雅所做。清雅竟有那个本事?十几年来我这个做祖母的怎会不知?”
“祖母再给你一次机会,下午你出府到底出去做了什么?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了爱慕的郎君,才不入宫伴读,不当王妃?”
江清棠依旧沉默,既然孙韵早已找人演了一出戏,那么无论此时她说什么,都不会让人信服。
“好啊,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别怪祖母狠心,来人上家法!”王氏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管家婆子呈上竹板。
“你阿耶没有教导好你这个女儿,那就让我来替他教!”
“上家法,都不许手软。给我打,打到说实话,打到你散了跟那个郎君的心思!”
管家婆子得了令,提着竹板走到了江清棠的面前,“主子莫怪,我也这是得了老太太的令。”
江清棠摊开手掌,闭上眼。
管家婆子使出吃奶的力气用竹板一下下抽打江清棠细嫩的手掌,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屋内。
江清棠咬着牙忍受掌间的火辣刺痛,不肯出声求饶。
王氏拨动手中的佛珠,闭目口中喃喃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江旻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劝导,“祖母,娐娐哪里受得住这些,您要罚,就连同孙子一起罚就好了,左右,我也有失责之过。”
见王氏不为所动,江旻道:“娐娐入宫伴读,免不了写字读书,让九公主看见手上的伤,怕是要怪罪下来。”
到底还是怕牵连自身,影响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王氏睁开眼,淡淡开口让管家婆子住手。
王氏冷目扫了地上的江清棠一眼,“当初,我就不该让你阿娘进门,一个不受婆婆管教,整日只知缠着男人寻欢作乐的女人,生出来的女儿,也是一样的货色。可怜我儿早早丧妻一直不肯再娶,都是被那宋氏女迷惑所害!”
“阿弥陀佛,”王氏由侍女搀扶起身,“实乃罪过,但愿我儿能再觅良人,莫要再被那宋氏女的阴魂缠着不放。”
江清棠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氏,不管祖母怎么罚她,她是小辈,依孝道,她不可忤逆祖母。
可这世上任何人,都不能诋毁自己的阿娘。
阿娘去世多年,祖母还是不肯放过她,从小就告诉自己阿娘的处处不是,她没见过自己阿娘,可她知道,阿娘要是还在,哪里轮得到这些人来欺负自己。
江清棠踉跄站起,直视对面的王氏,冷笑道:“那敢问祖母日日焚香礼佛,求天上的佛祖保佑江家,祖父又活了几时呢?还不是仅仅三十的年纪就缠绵病榻,早早撒手人寰。”
屋内所有人都满脸讶然,在江家,这是头一回有人敢面对面忤逆老太太。
王氏气血涌上头,一时气得站不住,直往后倒,幸好身旁侍女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人才没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