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韩薇薇对此很是受用:“你早这么说就是了,我也正有这样的想法。”
乐彤心里松快了,讨好地笑着:“是我一时犯傻了,韩总英明。”
“你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韩薇薇不是蛮横之人,她并不讨厌这个年轻机灵的女孩。这女孩不仅给足了她面子,也坚持住了自己的立场。
“乐彤,制片助理。”乐彤的笑容扩大。
温予骞就是这时候从更衣室里出来的。
四目相对,韩薇薇眼里闪过一瞬怔忡,一瞬尴尬,她显然不知道他在这里。但到底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女人,韩薇薇当即敛去了异色,含笑看着他。
乐彤的笑容却是收得干干净净了,她抹了抹脑门上的虚汗,忍不住腹诽,她这个保姆当得可真够憋屈的啊!
明明是温予骞的桃花,他自个儿不露面,偏让她冲上火线。
之后的事情都很顺利,Kate接完电话回来,给温予骞上妆。男人化妆比女人简单多了,再加上温予骞长着一张毫无瑕疵的脸,皮肤也极好,只扑了少许粉便搞定。
乐彤拿出手机对着他的脸,“咔嚓”拍了一张,韩薇薇也给他拍了一张。不过两人的用途就不一样了,乐彤是要拿给严茹看效果的,韩薇薇则是私家珍藏。
目送两人一同离去,乐彤总算松了一口气。
电梯下行,韩薇薇侧眸瞅着温予骞,温婉一笑:“中午一起吃饭?”
“不好意思,我有约了。”他拒绝得客气,视线却不在她身上。
“你生气了?是不是我刚才多事了?”韩薇薇问出这话时,一点大小姐的架子都没有,声音绵绵若春水拂花。
其实,她本不想提刚才的事儿。她对温予骞如此了解,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像录入电脑的精密数据一样,刻在她脑子里。可她当时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只要和这男人沾边的一切,韩薇薇都控制不住自己。
不管他是否需要那套西装,不管他有多厌烦别人干涉他的私事,她都想把最好的给他。也只有最好的,才能配得上这样的男人。
光可鉴人的电梯壁映衬着温予骞坚毅的侧脸,他淡淡地回道:“我不关心那些小事。”不只如此,他连这个女人都不关心。
韩薇薇的喉咙里像是塞满了尖锐的沙砾,往下吞咽的时候,一股子刺疼,让她说不出话来。
他这样冷漠的态度,她承受了太久——五年?六年?久到她以为自己已经释怀那场旷日持久的单恋,久到就像一首心底的青春老歌,留在脑里的只有断断续续的调子,至于歌词,已经基本忘得差不多了。
直到数天前,她抱着一丝试试看的心态打电话给温予骞,问他愿不愿意来参加节目。他沉吟片刻后的那声“嗯”,顿时让韩薇薇内心仿佛奏响了万人大合唱,此去经年,那首青春的老歌好似重新配上了激昂的乐曲,猛烈地拨动已死的心弦。
尽管温予骞从一开始就说明他不是为她而来,但那寸希冀的火花却像是怎么也掐不灭似的,那小小的火花微弱也脆弱,却足以慰藉一个女人多年来爱而不可得的痴恋,足以让一个女人卸下人前的典雅端庄,几乎要把脸皮撕开来直接给他看骨子里的卑微和温柔。
可,他不在乎,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哪怕是她为了他,顶着两大家族的重重压力跟许宴悔婚时,他都没有多分一丝一毫的在乎给她。
电梯“叮”一声轻响,在一楼打开门。
韩薇薇忍着剧痛合上撕裂的伤口,在电视台门口朝温予骞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先走了,再见。”
“嗯。”他跟她朝相反的方向行去。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在中途回头,他却没有回头。
离开电视台,温予骞驱车去了B市最近很火的一家餐厅。
香榭丽舍不愧是米其林星级餐厅,每一处细节都充盈着华贵浪漫的法式风情。正值午餐时段,米白色的卷草纹窗帘低垂,被顺滑布料筛过的阳光再洒进来,只余碎金之美,而无烈日之炙,十分舒适清爽。
香槟色的雕花餐椅上,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正襟危坐,他衣着体面,体态硬朗,剑眉鹰目中透着一股子贵气。
温予骞朝他走过去,男人站起来,稍显威严的脸上展露慈爱的笑容:“阿予,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啊,跟当年一样!”
温予骞笑笑:“吴叔,你也没变。”
“唉,不行了,老喽!”吴正坤重新落座,叹道,“这葡萄酒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
温予骞不接话了,他不喜欢应酬和恭维,跟吴正坤这样的老熟人也没必要应酬,他直入主题:“东方酒业的资料你都带来了?”
“带来了。”吴正坤递给他一个文件袋,语气颇为无奈,“以前东方酒业和许氏还是势均力敌,各占葡萄酒市场的半壁江山。可惜世事无常,商场无情,你不在的这几年,许氏的发展不得了。许建山那只老狐狸无所不用其极,害得我快要经营不下去了。不然,我也不会游说你重出江湖,东方酒业的兴衰以后全指望你了。”
温予骞外表虽冷,实则是个重情之人,他把吴叔视为半个父亲:“你言重了,我尽力而为。”
吴正坤提前点好了头盘、汤羹、沙拉和主菜,都是适合温予骞的清淡口味,可他用得极少。
“你在镇上待得连口味都变了?”吴正坤打趣道,“莫不是你连米其林大厨的手艺都瞧不上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