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但天空依然是蓝色,哦,哦,哦,哦,但天空依然是蓝色,哦,哦,哦,哦……
伊拉利奥高声吆喝着“哦,哦,哦”。所有人都转头望向露台,惊讶得目瞪口呆。最后,他摆出一个类似人偶的戏剧造型以结束表演,仿佛是巅峰时期的西亚皮(1)或者雷纳托·杰罗(2)。
不可思议的是,在一阵紧张的沉默之后,全场竟然响起一轮掌声,给伊拉利奥拙劣的表演画上句号。哈!他们知道如何配合。但我不管,音乐应该受到尊重。听到吉米·亨德里克斯独奏《生不逢时》,你不可能无动于衷。
总之,我一边将他拖下舞台,一边朝着众人露出万能的微笑。对,是的,我的同事是个尚未被发现的天才……不过他永远不会被发现,因为我打算杀了他。
“你他妈在想什么呢,伊拉!?这是咱们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天,你却在所有人面前现丑……”
“里诺,艾伦……里诺一直是我的最爱。他是个天才!”
幸亏派对的欢愉气氛让我们不至于显得太突兀,也没有引起保安注意。他们戴着耳机和墨镜,一直在宾客中间转来转去。
接着,我看到有人朝我挥舞胳膊,原来是性感火辣的贡熙妲。我早上刮了胡子,不知道她是怎么认出我的。一定是通过衣服,毕竟她帮我缝了裤腿边,又改短了袖子。迪赛尔专卖店要收85欧裁剪费,于是贡熙妲一把抓过衣服,塞进自己包里。
“真是疯了。”我的性感主妇说道。
最后,我们终于开始处理核心问题。别墅右侧,贵宾的密度急剧上升,可能是因为陪侍更加集中,也可能是因为卡塔帕诺本人的吸引力。
我给了我的姑娘一个拥抱,并把她介绍给伊拉利奥。他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她皱起眉头。他们彼此无视,这正合我意。接着,贡熙妲转过身,把脑袋靠在我胸口,露出厌恶的表情。
“那儿,艾伦……我没法看。”
眼前的场景的确需要坚强的肠胃。毕竟大家已经吃下许多牛肚、大蒜、橄榄油、辣椒、炖牛尾和甜椒鸡。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我们要带老鼠。
卡塔帕诺的密友们站在一个笼子旁。这是他最忠诚、最信赖的小圈子。有个孩子站在黄色坐墩上,正是卡塔帕诺的儿子瓦莱利奥·马西莫。他把老鼠直接喂进一条巨蟒张开的大嘴里。那条蛇盘成一堆,占据的面积跟我的客厅差不多大,包括厨房区域。十只老鼠逐一消失。
“很好,瓦莱利奥。赠予饥饿者食物,汝可受洗为基督徒。”
一名老妇人口吐基督箴言。卢克蕾西亚·路易莎·卡塔帕诺就像个浑身涂满防腐油的女巫。据说她曾向语言治疗师学习如何消除大舌音,但对结果不太满意,又不愿费劲练习发音,于是就去动了个手术,削弱口腔肌肉的力量,以便获得“自然”的贵族口音。
经过筛选的人群缓缓走向礼拜堂,一名牧师正在为仪式做准备,倒出一杯卡斯泰利红酒。那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老朋友佩济大主教,脸色略有点苍白,但比在双子医院抽血的时候更加精神。
我在人群中找到了今年的血税目标。更确切地说,是在一个婀娜的红发女郎和一个瘦削的栗发女郎身旁发现了他:卢西奥·萨吉欧·卡塔帕诺。
最近几个月来,我们对他逃避血税的灰色手段进行反复核查,最终构建出一个数据模型。这一简单的表达形式揭示出他的巨量开支。
由此,我们得以重建他的资金流向,包括每一个细节。有了这些基本证据,我们便能确定血税局的损失,并推算出应当征收的血量。不用说,卡塔帕诺此刻应该被绑在雷比比亚监狱的抽血机上,而不是来托瓦亚尼卡开派对。这跟安妮莎的情况不同,她的漏缴额已经回流到乞血者的血液循环中,增加了他们的应缴税额。然而他至少已连续五年全额逃税。
我一直亲自追踪此案。我了解卡塔帕诺的消费品类和消费量。因为我每周都派吉卜赛人去翻他家附近的每一个垃圾箱,分析流入和流出的物品。要调查一个人的罪行,最好的办法就是了解他的习惯。我现在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卡塔帕诺的血液需要好好清洗一番。
“我要进去听弥撒了,艾伦。”
“咱们等一下在这里找个地方碰面。”
贡熙妲回到她的朋友们那里去了。我们在礼拜堂外面徘徊等待。
要参加仪式,你得在另一张更加严格的名单上。进入礼拜堂之前,宾客们必须往一只标注着“慈善捐款”的大罐子里投钱,罐子底下还写着:
给我们的兄弟
也不知道这“兄弟”指的是雇佣兵还是传教士。
13号针头外号叫作“喷嘴”,看上去十分可怕,假如能把它插进卡塔帕诺体内,刺入他那从来不曾被扎透过的血管,让鲜血飞溅到侍者身上,那感觉一定很棒。这才是真正的慈善。
扩音喇叭里开始播送弥撒,响亮而清晰。
瓦莱利奥·马西莫已将近11岁,受洗礼有点晚。在布道过程中,佩济大主教抓住每一次机会强调,加入上帝的羊群从来都不嫌迟。
事实上,卡塔帕诺曾向佩济大主教坦白,想等到瓦莱利奥·马西莫完全理解自己的选择,能够全身心投入天主教信仰时,才让他受洗。
这番精彩的演讲几乎让我想要退教。不知道教会是否提供终止信仰的仪式,也许某个萨满巫师正准备抓住机会,开展这项有创意的业务。
别墅的另一头,小吸血鬼乐队又开始表演,这一回是《罗马今夜别扫兴》,气氛显得比较慵懒。这是罗马民谣风的最高境界。贵宾们站起身,成双结对地搂抱在一起摇摆,深情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温暖的氛围达到了顶峰。
没人可以抵抗第勒尼安海妖的歌声。假如换作我,会给他们听听同样摄人心魂的警笛。
伊拉利奥又想拦截一名侍者,我赶紧拉住他的胳膊。
“你要去哪儿?时间快到了。”
他摇摇晃晃,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