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诺夫大叫道:“火星生命基因是减数分裂的产物!”
胡一云这时冷静了下来,又认真看了看三张基因图谱,说道:“不对,减数分裂是有规律的,但以上这种DNA片段交换的现象并没有体现出这种规律。我认为有种可能是这种单细胞生物感染了某种病毒。”
“来自火星的病毒?”伊万诺夫狐疑地看着胡一云。
胡一云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病毒并不一定来自火星,但却和火星生命有同源性。”
伊万诺夫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病毒有可能来自外太空?”
胡一云沉重地点点头。
“你的观点倒跟约瑟夫比较接近了。”伊万诺夫咕哝道。
“或许吧,不过我们仍然缺乏证据。明天去找到这两种化石的地方转转怎么样?”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便沿着达纳吉尔凹地边缘往北出发了。
达纳吉尔凹地是地球大陆上海平面最低的地方,常年酷热得就像人间炼狱,但周围的景色却绚丽无比。五彩斑斓的大地上怪石嶙峋,强酸腐蚀出蜂窝状的火山岩,像珊瑚礁一般铺展到天际。那种呈黄色凝胶般的是硫磺湖,一湾湾碧水夹杂其间,不停地冒着气泡,升起的烟雾霞蔚云蒸仿若人间仙境。3500万年前,这里还曾经是海洋,强烈的地壳断裂和板块漂移使阿拉伯半岛从非洲分离出去,隆起的山脊使凹地沉降到海平面以下100多米,形成了独特的地质地貌。
伊万诺夫在一处盐床边停了下来。这处盐床的盐层大约0。5米高,排列成一个个硕大的灰色灵芝一般,根基部遭到侵蚀,变成了“灵芝”的伞柄。伊万诺夫蹲下身去,在一个伞柄处用凿子刮了刮,于是慢慢落下一些细碎的盐屑来。他告诉胡一云,有几个样本是在这一块盐层的侵蚀层里取得的。
“这是一种嗜盐生物啰?”胡一云自问自答道。
伊万诺夫不置可否,指着盐床对面大约一公里外的一处孤崖说:“到了那边,你就会有新的看法。”
胡一云在附近转悠了一下,让阿曼帮忙采集了一些盐层样本。三人随后穿过盐床,来到孤崖下。孤崖并不高,整体呈明黄色,应该是由硫磺岩层构成的。伊万诺夫来回观察着岩面,只见他在一个凹陷处停下来,指着那里的硫磺岩层对胡一云说:“有一个样本是在这里找到的。”胡一云走近一看,那块岩层有切削过的痕迹,心想来应该是伊万诺夫采集样本时留下的。
“唔,这么说它也是一种嗜酸生物?”胡一云问道,他知道有一些化学自养菌是靠硫生存的。
“我原来以为是环境造成了这种细菌的基因变异。现在看来,应该是它感染了某种病毒,因而从耐酸生物变成了嗜盐生物。”伊万诺夫悻悻地说。
胡一云觉得伊万诺夫已经放弃他之前的观点了。现在的问题是,这种火星生命体里的病毒基因是怎么来到地球的?除了这种细菌之外,它还感染了哪些生物?他沿着崖壁往前慢慢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头沉思,如果在这附近能找到几块陨石,那么情况就会变得清晰了。胡一云抬头朝远方望去,看到在广袤的平地上到处都是红的、绿的、黄的、白的盐层、火山石、硫磺岩、各种结晶体和形成锥,一洼洼碧水都是高强度的硫酸,想要找到一块陨石简直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正在胡一云沉思时,后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把他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见伊万诺夫正慌慌张张往不远处的一个水洼跑去,看来应该是阿曼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也赶忙跑了过去,待赶到时,只见伊万诺夫正抱着阿曼坐在水洼边上,阿曼一双手掐在右膝盖下的脚肚子上不停吸着冷气。脚上的鞋子和裤子都被烧出了几个洞,露出里边黑红的肉来。
伊万诺夫大声叫唤着让胡一云赶紧拿药包来。胡一云急匆匆跑到孤崖下,在背包里找出药包,立即赶回水洼边。在经过简单的伤口处理后,胡一云和伊万诺夫不得不中断了考察,搀扶着阿曼回到了驻地。当天夜里他们急急忙忙把阿曼送到了阿法尔首府塞梅拉的医院里。这时的塞梅拉人口已经减少了23,医院里、外都找不到护工,胡一云和伊万诺夫只好轮流看护了阿曼一个星期,直到他的脚伤开始好转为止。
一天阿曼突然提出要回奥莫河谷,说自己十五岁出来后已经十多年没有回去了,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和家人一起度过。虽然伊万诺夫只雇佣了阿曼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但见他勤快、善良,再加上胡一云的发现使伊万诺夫不再执着于继续寻找LUCA了,于是他决定送阿曼回家。
胡一云暗想现在的情况已经比较明朗了,找没找到陨石都不会影响“外太空病毒曾经进入地球”的结论了。这个结论是他和伊万诺夫共同发现的,因此撰写研究论文时两人在一起显然要方便很多。
胡一云把自己的想法跟伊万诺夫一说,对方马上爽快地答应了。两人给阿曼办理了出院手术,把他架上SUV,就往奥莫河谷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