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小说网

第 71 章（第2页）

阿洙正要细看，忽听那扇门里传出人声，由远及近。她心头一凛，闪身缩回拐角阴影里，屏住呼吸。

“……那丫头嘴硬得很，明日再问不出，上头怕是要用别的法子。”是那灰衣头领的声音，冷冷淡淡。

另一个声音赔着笑，带着点谄媚：“头儿放心，地牢那边都备好了，保管她熬不过三样。”

脚步声朝着老吴头的方向来了。阿洙收紧手指，指甲掐进掌心。

阿洙缩在拐角的阴影里，背脊紧贴着冰冷潮湿的石壁，连呼吸都压得细若游丝。那灰衣头领和手下的对话像淬了冰的针，一字字扎进耳膜。

地牢……熬不过三样……

她几乎能想象出那是怎样的地方。腕上磨破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这几日是如何熬过来的。不能被抓回去，绝不能。

脚步声在关押老吴头的石室门口停了停，似乎朝里看了一眼，接着便响起了锁链拖动的刺耳声响和老吴头压抑的闷哼。那两人似乎只是例行查看，并未久留，脚步声很快又朝着来时的方向远去，最终被石壁吞没。

阿洙又等了一阵，直到那点残留的声响彻底消散在寂静里，才缓缓吐出一口一直憋着的气。冷汗早已湿透了单薄的衣衫，黏在身上，被地道的阴风一吹，冷得刺骨。

她探出头，再次观察那间石室。油灯昏黄的光晕下，老吴头蜷缩的背影一动不动，不知是昏睡了还是……阿洙心头微沉，移开了目光。她救不了他，现在自顾不暇。

她的注意力落在石室另一头那扇虚掩的门上。门后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处。灰衣头领他们是从那里来的，或许……那也是离开这地下迷宫的一个方向？风险极大，但退回原路更是死局。

阿洙咬了咬牙，将身体压得更低，像一只轻灵的猫，贴着石壁阴影，快速而无声地挪到那间石室的门口。她没有进去，只是从门外阴影处飞快地瞥了一眼内部布局——除了堆放的箱笼和蜷缩的老吴头，并无其他出口。然后，她的目光牢牢锁定了那扇虚掩的、通向更深黑暗的门。

门轴似乎有些锈蚀，推开时难免发出声响。阿洙极有耐心地等着，等到远处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一声模糊的、像是石块落地的闷响时，她抓住这一瞬的遮掩，用肩膀极其缓慢地顶开了那扇门。

“吱——嘎——”

声音比她预想的要轻微，混在那遥远的闷响余音里，几乎难以察觉。一股更加陈腐、并混杂着奇异腥气的空气扑面而来，不似寻常地下的土腥，倒像是……某种东西长久封闭后缓慢腐烂的味道。

门后是一条更为狭窄低矮的通道，并非人工开凿得齐整，倒像是利用天然石缝改建的，头顶有嶙峋的岩石垂下，脚下凹凸不平。通道并非笔直，蜿蜒曲折，且似乎微微向下倾斜。

阿洙侧身挤了进去，反手将门虚掩回原状，不敢完全合拢。通道内没有灯火，唯有身后石室油灯透过门缝漏进的一线微光，勉强映出前方几步之遥。再往前，便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她摸着冰冷潮湿的石壁，一步步向前挪。黑暗剥夺了视觉，其他感官便变得异常敏锐。指尖传来的触感，墙壁的湿滑程度，脚下碎石的多寡，空气里气味细微的变化……都成了她判断前路的依据。

那奇异的腥气越来越浓了，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类似草药焚烧后的苦涩余韵。通道也越来越潮湿，石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时滴落，发出“嗒、嗒”的轻响，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放大，敲在人心上。

走了约莫二三十步，前方似乎开阔了些，微光也完全消失了。阿洙停下脚步，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是她磨断绳索后，从麻绳芯里抽出的一小撮干燥的、相对坚韧的纤维。她用颤抖却稳定的手指，将它们小心地搓成极细的一小股，然后凑到嘴边，用唾沫微微沾湿一端。

接着，她将这湿润的纤维一端，轻轻抵在粗糙的石壁上，用力一划——

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摩擦热和一点点的湿气，在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竟然真的迸出了一星转瞬即逝的火花！虽然微弱得不足以引燃任何东西，却足以在那一刹那，照亮她眼前方寸之地！

就在那火花闪现的瞬间，阿洙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到的，不是通道的延伸，而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似乎有一个低矮的石台，台上隐约有东西堆放，形状古怪。而更让她脊背发凉的是，石室的墙壁上，借着那火花微弱的光芒，她似乎瞥见了大片大片模糊的、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已久的泼溅状印记，还有某种用尖锐之物刻画留下的、凌乱而诡异的线条。

火花熄灭了。黑暗重新吞噬一切，浓重得令人窒息。但那惊鸿一瞥的景象，却已深深烙进阿洙的脑海。

这里不是出口。这里是一间……密室。或者说，是一间用途诡谲、令人不寒而栗的旧室。

那股混合着腥气与药味的腐败气息，此刻闻起来，仿佛有了具体的形状，缠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阿洙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后退，是可能被发现的囚笼和地牢；前进，是这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未知密室。

就在她僵立原地，心神剧震之际，一阵极其轻微、仿佛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忽然从密室更深处、那黑暗最浓重的地方，隐隐传来！

那声音很轻，很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迟滞感，不像活人轻快的动作，倒像是……什么东西在极其缓慢地拖动。

阿洙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

这密室里……还有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