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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证(第3页)

也许,她和我一样,也在潜意识地躲避着这一刻?

每隔几天,等另一间房中的肖曼睡熟后,我会偷偷同施教授通电话。总的说情况很好,迄今为止,肖曼并未显出自我怀疑的迹象,心理重建过程相当稳定。倒是我一直受着双重情感的折磨——对“这一个肖曼”越来越浓的喜爱和熟稔,和对“那一个肖曼”的怀念与愧疚。我已经离不开这个肖曼了,但每当想起在冰柜中僵卧的那具身体,就会觉得我们的欢娱是犯罪,是背叛,是冷酷,是薄情。施教授听了我的诉说,叹息着安慰我,说我对旧人的怀念无可非议,希望我不必自责,早日走出感情上的两难之地。

两家父母虽然不能来探望,倒是常来电话。不过,肯定是受过施教授的严重警告,他们的言谈都很谨慎,绝不会失口提及肖曼的死亡。肖曼多次邀请他们来这儿小住,他们总是支支吾吾地找原因推托,弄得肖曼很不高兴。这时我只好抢过话筒,把话题扯开。

最后一队大雁消失在南方的天空,天气转凉了。我们打开了别墅里的电暖气——我没有想到,这件生活上的小事激发了一波涟漪,凸显了一件施教授曾经说过的“小瑕疵”。那天,我们俩像往常一样执手而坐,指尖还未接触时,两指尖间忽然闪过一道细细的紫色电光,两人都被击得生疼,啊了一声,赶忙缩回手,同时喊道:

“静电!”

没错,是静电。这事没什么可奇怪的,开电暖气后屋里比较干燥,再加上地上铺有厚厚的地毯,电荷容易蓄积。两人笑过一阵,就把这件事撂脑后了。不过此后几天,类似的电击越来频繁,强度也越来越高,弄得两人握手时心里发怵。慢慢地,我心中浮出一片疑云----婚前同居时,我们的小家里同样开电暖气,同样铺有长毛地毯,但从来没有如此频繁强烈的放电啊。也许,重生的肖曼毕竟与原来有所不同,她体内累积静电的能力变强了。

我把这点想法牢牢埋藏起来,只怕肖曼也想到这上面。施教授说过的,一道不起眼的小裂缝也能造成千里溃堤。但肖曼可能也意识到了,老是悄悄打量我,有一天忽然神态怔忡地问:

“猛子,过去咱家也开电暖气,也有长毛地毯,但从来没有这样的电击啊。是不是我在车祸后,身体里哪一点发生了变化?”

我暗暗吃惊,想用玩笑搪塞过去:“干嘛是你变了,没准是我变了呢。”

肖曼低声说:“不,一定是我变了,一定是的。”

“你干嘛这样笃定?”

她执拗地说:“反正我知道。我有直觉。”

她的固执是一种不祥之兆,可以说是自我怀疑的先兆。我非常担心,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抚平她的疑虑。没想到这件事轻易就解决了,是以一种意外的方式。有一次我去开卧室门,指尖与铜把手快要接触时,突然爆出一条紫芒,比两人指尖间的紫芒更强烈。我心有所动,找时间又试了几次,都有紫芒;我拉肖曼来试,不,她开门时没有放电。我大笑道:

“你看你看,我没说错吧,确实是我的原因,是我身上有静电!不是因为你!”

肖曼看看我,放心地笑了,目光晴朗如秋水。她从此完全撂开了这个话题。

仍有一道尴尬之墙横亘在两人的心里,而且越来越沉重。肖曼的身体显然已经完全康复,但我们仍然分床睡觉,作为热恋的新婚夫妻,这绝不能说是正常的。这段时间里,肖曼一直顺从地接受我的安排,一次也没有主动找我“亲热”。按她往日的豁达性格,显然也属不正常,她从前并不介意主动求欢的。那么,现在她为什么要悄悄约束自己?自卑?可为什么会自卑,是因为对自我的怀疑?我暗暗做着心理分析,心中隐有不安,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在妻子**中摸到一个似有似无的硬结。这也许只是我的错觉,也许是良性的乳腺增生,但也可能是——危险的癌变。

现在,我俩几乎害怕晚上那一刻的到来。因为,每当经历了一天的亲热,晚上互相吻别,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各自回房,这一刻实在太尴尬了,而且越来越尴尬。这天晚上,估计肖曼睡熟后,我悄悄要通施教授,叙述了自己的矛盾心情。我说,从一个月的情况看,我对你们的再造术已经很信服了,它确实巧夺天工。但即使如此,我对它能否精确复制**的个性化体验,也不敢绝对相信,那更像是上帝才有的能力。施教授没有多加解释,简短地说:

“不必过分多疑。这种冷淡状况再拖下去,副作用更大。别犹豫了,今晚就去吧。”

“今晚?”

“嗯,去吧,我相信会一切顺利。”

挂断电话,我又到凉台上独自待了一会儿,仰望星空,在冰冷的星光中把决心淬硬,然后轻轻推开肖曼的房门。肖曼似乎在熟睡,我轻轻走到床边,像有心灵感应似的,肖曼马上睁开眼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我不大敢正视那双明亮的眼睛,嗫嚅着:

“是我……我想……”肖曼猛地搂住我,滚滚热泪在我肩头滴落。“曼儿,你怎么……”

肖曼带泪笑了:“我刚刚梦到你……早就盼着你来……早就盼着了。”

我感动地搂住她,吻干她的泪水。

这晚的**还算酣畅,但我内心的恐惧也一直在琮琮作响。我提心吊胆地等着,这个肖曼会不会记着那个习惯动作。它能否出现,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就像在夫妻契约中加盖最后一个图章。**之后,曼儿紧紧偎着我,搂着我,右手下意识地向上移动。我几乎喘不过气地等着——它来了,真的来了。像过去那样,曼儿下意识地、轻轻抚摸我的耳垂。这一刻,我心中紧绷的弦忽然放松了。

那晚我俩太乏,第二天醒得很晚。看着怀中慵懒而幸福的妻子,我觉得自己十几天的担心真是杞人忧天,是无事生非。我简直奇怪,怎么会有那种不靠谱的担心?纯粹是神经病。这次夫妻生活让两人的关系发生了质变,现在,我已经完全接受这个肖曼了,虽然想起那具在冰柜中的躯体,心中仍忍不住剌痛。

从这天起,我们当然不再分房睡觉了。这给我增加了一点不便——不方便单独向施教授汇报。这天,肖曼在洗澡时,我偷偷要通了施教授。我欣喜地说,我和肖曼已经开始了**,非常和谐,过去的担心实在是庸人自扰。我说,从肖曼的心理状况看,也许我们该返回社会了吧,老这么隐居下去,我俩都会被公司炒鱿鱼的。施教授为我们高兴,但说:

“工作的事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们处理了。我想你们恐怕还得在那儿住一段日子,也许得十个月。”

“为什么?”

“为了百分之百的保险吧。我知道你们——我是说肖曼——对自我的认同已经有了一定基础,但最好再有一个更有力的证据,那时她的认同才会是铜墙铁壁,今后遇上再大的风浪也不会再反复。”

“什么证据——噢,我知道了,是一个孩子。”

“对。如果她能正常怀孕,正常分娩,孩子健康正常,那——什么怀疑都不会有了。”

我沉默了,不祥的乌云开始在心头堆积,这些天来一直折磨我的内心恐惧又回来了,就像一条打不死的九条命的毒蛇。我低声问:

“教授,你是说——你是在暗示,肖曼仍有‘不正常’的可能?”

“你别担心,那种可能性非常小,非常非常小。我只是想为你们的今后加上三重,不,五重保险。”他笑着说。

他说得很笃定,可惜我不是轻信的孩子。毕竟,正常人都有生育怪胎的可能,何况是重生者?女人的怀孕分娩是个非常复杂精细的生化过程,再造手术中一个碳原子氢原子的错误,都可能导致大崩盘的。但这些我只能咽到肚里,继续扮演一个快乐的丈夫。肖曼在卫生间的哗哗水声中大声问:猛子,你在同谁通话?我赶紧挂断电话,说是施教授,例行问候而已,没什么要紧事,肖曼也没追问。

一个半月后,肖曼欣喜地告诉我,她怀孕了。我同样欣喜地搂紧她,说了一大堆准爸爸的傻话——可我不知道自己的欣喜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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