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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恶女神(第3页)

“我想把妈妈接回家。”他的身体忽然僵硬了,“梅妈妈的病情日益恶化,今天我去探监,她已经坐上轮椅了。管教说正在为她办减刑,还说像她这种情况可以先办保外就医,可惜她没有亲人。愈,把她接回家吧,行不行?”

丈夫久久不说话。我劝他:“愈,你和梅老师之间究竟有什么心结?梅妈妈是一个好人,当然她犯了罪,把我变成丑陋的麻子,还几乎造成大灾难。但毕竟只是疏忽,又不是有意的。在圣心孤儿院时梅妈妈就常教诲我们,要学会宽恕别人。”

薛愈坐起来,月亮的冷光映着他的**。他在茶几上拿了一支烟,点着,烟头在夜色中明明灭灭。他说:

“平,有些情况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没告诉你,也没告诉警方。我怕说出来会使梅老师成为人类公敌。”这个词太重了,我震惊地看着他,“我和她之间没什么心结,从个人品德看,我非常敬重她。但她的科学观相当异端,我说过,走火入魔的科学家比魔鬼还可怕。平,孤儿院那场疫病并不是无心之失,她是有意而为。”

我在夜色中使劲盯着他的眼睛:“你是在开玩笑,你是在胡说。”

“不,我很认真。当然我没什么真凭实据,但直觉告诉我,这个推测不会错。这些年我执意不与她见面,就是想逃避对这件事的证实。如果她真是有意向孤儿院投放病毒,那……太可怕了。”

“你凭什么怀疑她?”

“我曾偶然听她透露过什么‘低烈度纵火’,恰恰2023年的致病原并不是烈性天花野病毒,而是经过专门培养的,低毒性的。正是因此才没酿成惊天大灾难。”

我立即忆起,当年梅妈妈在病**搂着我聊天时,曾说过“低毒性”这个词。我打了一个寒战。

“平,并不是无心之失,那是一组系列实验的第一步。但我的揭发加速了她的被捕,她没能把实验做下去。”

我想到那天的大蛋糕,想起40个孩子围着梅妈妈其乐融融的情景;想起自己光滑柔嫩的面庞,及此后浑身脓疱的丑陋。似乎有一双手在慢慢扼紧我的喉咙,而我也非常想扼住谁的脖子。丈夫同情地说:

“我本不想告诉你,但你既然执意要保释她出狱,我想你有权知道真相。当然,经过11年牢狱之苦,她不会再重操旧业了,天花病毒也已经全部销毁,她想干也不可能了。不过……说实话,我对她心存惧意。”

我目光阴沉,沉默很久。“不,我还是要保释她出狱。”我闷声说,“我要好好伺候她,让她享尽女儿般的孝情。看她会不会内疚,亲口告诉我真实情况。”我咯咯地笑起来,“对,就是这样,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如果她没散播病毒——那就算我报答她了;如果她干过——那我的孝心会是她的良心折磨。薛愈,你说呢?”

我神经质地笑着,但笑声戛然断裂,我烦闷地垂下头。丈夫过来,体贴地从身后搂住我。我抓住他的手臂,苦闷地说:“愈,我真不愿相信你说的话。我不相信有人竟忍心向孤儿院投放病毒。那天是她最喜欢的女孩的生日,她送了一个漂亮的大蛋糕。如果蛋糕上有……那我简直对人性失去信心了。”

我真希望丈夫说“哈,刚才我是开玩笑的”,或者“只是很不可靠的推测”,但丈夫没有说这些,他只是问:“你是否还要保释她?”

我咬着牙说:“对,我要把她接回家。”

丈夫叹息道:“好吧,其实我也很同情她。我告诉你这些真相,但你不必把她视作魔鬼。她的动机——常人是不能理解的。”

两个月后,梅……妈妈(自从听了丈夫那番话,我总要心里先咯噔一下才能念出这个称呼)回到家里。她的腿病已经很严重,一步也不能离开轮椅。整洁的衣服包着她瘦弱的身体。每晚扶她上床时,我都觉得心中发苦。

她仍很注意风度,每天早早起来梳妆,扎出一个清清爽爽的髻。她话语不多,我们外出上班时,她就缓缓转动轮椅,巡视院里和屋里的一切,在一株花草甚至一个蜂窝前都能待上半天。她的目光非常明亮,与她的病躯极不相称,不过……说句不吉利的话,我总觉得那里燃烧的是她最后的活力。

我已经忘了什么“良心折磨”的心计,诚心诚意地伺候她,变着法儿给她做可口的饭菜,为她洗头洗脚,推她出去散步。邻居好奇地问:“老太太是你妈妈还是婆婆?”知道内情的人尽夸我:“善心人哪,下世有好报的。”丈夫的表现也无可指摘,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什么芥蒂。

半年后的一个周末,我回家时,看见茶几上放着一个漂亮的蛋糕。我忽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近来生意太忙,把它忘了,亏得薛愈记着。但薛愈说他回来时蛋糕已经在了,是梅妈妈打电话定的。梅妈妈摇着轮椅从卧室出来,含笑看着我。我的泪水不由涌出来,12年了,梅妈妈还记得我的生日。我想起12年前的蛋糕,想起那时问她“是不是我亲妈”的稚语,也想起那场泼天灾祸和我病愈后丑陋的麻脸……一时甜酸苦辣都涌上心头。我走过去,依偎在梅妈妈身边:

“妈妈,谢谢你。”

梅妈妈拍拍我的脸,说:“下月5日是薛愈的生日,蛋糕还是我来定吧,免得定重喽。”

薛愈很难为情:“梅妈妈,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也该记住的。”

梅妈妈说了她的生日:“你记不住我也不会生气的,男人都心粗。”

薛愈辩解道:“不,我记不住自己的,可从没忘记过平平的生日。”

三人都开心地笑了。我想,这是丈夫第一次不称她“梅老师”而称梅妈妈。

生日之夜过得很愉快。晚上睡到**,我对丈夫说:“我越来越不相信你说的那件事了。如果真是那样……如果真是她故意害了自己的女儿,她会这样心境坦然吗?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梅妈妈的眼睛从来都是一清到底的。”

丈夫承认:“你说得不错,但我的直觉……相信也不会错。”

“你发现没有?你在家时,梅妈妈老是坐在角落里,目光灼灼地看着你。她对你比对我还看重呢。”

丈夫略带窘迫地说:“我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老是烧得我后背发烫,烧得我不由自主想躲避,倒像是我干过什么亏心事似的。”

我格格笑了:“也许你确实干了亏心事,你还向警方告发了自己的老师呢——开玩笑开玩笑,我知道你的动机是光明正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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