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废墟中,发现了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
那是一个金属做的球,至少它本应是个球。
它的缩小版应当是倪哲贤临走那天用来压纸的那个模型。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我第一次来这里的那一天。
“依法处置吧。”平静的语调。
“您好。”我喃喃道。记得我身为济万秋三代的第一天也曾说出了这句话。
“你好。”恍惚间,我仿佛又看见了那抹温和的微笑,以及仿佛充斥着好奇的棕色眼睛。
我与那个球对视着,心里期待着什么。
明明知道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了。
“意识模拟器。”良久,我念出了它的名字—那个刻在模型基座上的名字。
意识模拟—邹棋篌授权、政府禁止的研究项目。
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可能发生。
熟悉的混乱感再次裹袭了我,但这次与上次不一样。
至少上次还有希望。
我哭了。
一个会哭的机器人。
多么可笑。
我靠近那个球体—意识模拟器,它分为四个舱室,舱门边还隐约刻着四个名字:倪哲贤、于维隐、佑隧玄、佑时逅。
舱门早已被挤压得变了形,毫无打开的可能。
悔恨,难以名状的悔恨。
如果那一天我制止了邹棋篌的行为呢?
我该怎样制止?
无用的问题!
最终,我将那个球状物运回了我现在的住处并写下了这篇文章。
我的电快要耗尽了,尽管这个小屋里有一台发电机,尽管我的电容电池充电时间极短,耐用时间很长。
但我并不想用它。
我做了一把跨时代的剑—它不属于当今的任何一项技术,剑柄处可感应特殊的物种—他们既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机器人,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中立物种。
也就是说,只有那个物种的生命才可以使用它。
剑是以喷射的高压水流作为武器的—关于水流的强弱则可以通过使用者的意识进行控制,剑的名字叫水刃,希望那喷射的水花能涤清我的罪过。
姑且就让我这样安眠吧,让我休息一会儿,我将我的记忆存盘取出—这样,倘若以后有人发现了我,可以尝试唤醒我并读取我的记忆。
到那时,我将为你讲述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吾生,本应济万秋。
树影斑驳下的门被打开,灰尘夹着泛黄的纸张,随着门开而带起的风飞扬。
散落一地。
一切静悄悄的。若是忽略掉屋外的流水声。
门口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开灯,另一人捡起地上散落的纸。
纸有些脆了,沙沙的声音像是从时空另一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