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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立冬若现寒渺意（第1页）

十九、立冬若现寒渺意

10月17日，天狼星5号殖民星试图侵略近在咫尺的7号殖民星，星舰联盟的雇佣兵摧毁了他们的星际舰队，把他们炸回原始社会，阻止了这场战争。

10月21日，巴纳德6号殖民星在主力远征1号殖民星的路上，后院起火，自己的家园被3号殖民星的远征舰队炸成不毛之地，疲于奔命的联盟雇佣兵来不及阻止。

10月23日，巴纳德6号殖民星失去家园的远征舰队掉转枪口，冒险入侵星舰联盟高天原星舰。雇佣兵们就像消防队员，疲于奔命，却来不及阻止。

杨牧亦和战友们有个习惯，喜欢开着军舰上的民用波段广播系统，当收音机传出星舰联盟的广播节目时，就知道回到星舰联盟范围内了。他们收听到了一个播放古代戏曲的节目：“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格林尼治时间上午九点，一枚五十亿吨当量的核弹在高天原星舰最脆弱的南极星舰引擎区引爆，地壳碎裂，熔岩喷发，飞溅的星舰残骸在太空中四散。

浩瀚的星空、流淌的星河，庞大的星舰联盟人造星海。“……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在古代戏曲的背景中，他们锁定了入侵的敌人。

来自殖民星的将军用公开的无线电波段向全联盟发表广播：“流放犯的后裔们，是你们毁了整个前联邦地区所有殖民星的和平！收留我们？同情我们？我们不需要你们这些狗杂种同情！我命令你们消灭所有跟我敌对的殖民星！把我扶上地球联邦首领的宝座！否则下一枚核弹将在亚细亚星舰十亿人口的新郢市引爆！”

飞船强行对接，链锯刀割破对方的舱壁，身穿密闭式动力铠甲的雇佣兵杀进狭小的飞船内部廊道，敌人匆忙开枪，舱壁里密密麻麻的管线被子弹射穿，漏电漏油漏气，船舱内四处都是爆炸和大火。

杨牧亦喜欢听着广播作战，以掩盖短兵相接时敌人那瘆人的惨。叫声。

……那大汉下的车，众人施礼数，那大汉觑得人如无物。众乡老展脚舒腰拜，那大汉挪身着手扶。猛可里抬头觑，觑多时认得，险气破我胸脯！

……只道刘三，谁肯把你揪捽住，白甚么改了姓、更了名、唤做汉高祖！

当杨牧亦把链锯刀架在敌方将军的脖子上时，广播中止，传出战友的声音：“普加乔夫呼叫杨牧亦，武器舱残敌已经解决！好家伙，竟然还有五颗五十亿吨当量的核弹头！”

10月27日，雇佣兵们马不停蹄赶往南门二，那儿的几颗殖民星打成了一锅粥，以暴制暴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他们要确保下一个一千年重返故乡时，仍然能看到活着的地球同胞，而不是看见人类在星际内战中灭绝。

10月30日，雇佣兵追着南门二的残敌，重返太阳系，他们知道那些人在打沉睡在奥尔特云的联盟军舰的主意。

11月3日，杨牧亦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追着敌人，再次踏上地球故土。荒凉的撒哈拉沙漠，被惊醒的人偶钻出沙丘，杀害了入侵的殖民星乱军。杨牧亦第一次独自面对二十名以上的人偶，赢得非常狼狈。星舰联盟摧毁大部分人偶之后就匆忙宣布胜利，匆忙撤军，并匆忙把太阳系列为禁止联盟民众造访的禁区，根本顾不上担心仍然有幸存的人偶蛰伏着，仍有很多沉睡在地下避难所的古代同胞没解救出来，因为联盟的经济已经恶化到无力再继续拯救沉睡的同胞的地步了。

11月10日，雇佣兵团匆忙赶赴奥尔特云。当他们在地球上鏖战时，另一支殖民军乘虚而入，试图抢夺封存在这里的航天母舰。“好家伙……真大……”杨牧亦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航天母舰，它宛若一颗松果形的小月球，密密麻麻的环形山下面是舰载机发射井紧闭的井口。殖民军的乱兵穿着宇航服，正试图用炸药炸开井口。

“阻止他们！他们想唤醒‘哪吒’！”雇佣兵启动动力铠甲的飞行功能，跳出飞船，扑向“哪吒号”航天母舰。天上突然出现更多的敌军飞船，南门二3号殖民星的太空军倾巢而出，试图不惜代价抢占这艘航天母舰。敌众我寡，意味着大家都要战死在这里，一些战友在铠甲中的芯片里语音留言给亲人，作为自己的遗书。

飞船炸裂，数不清的舰载机凌空摧毁敌军，残骸夹着尸体四散。那是联盟军中很少见的无人舰载机，七千年前，地球联邦一朝被蛇咬，星舰联盟七千年都怕井绳，他们宁可承受着高阵亡率的压力，也不敢轻易在军队中大量使用无人机和作战机器人。

巨大的飞船出现了，带着月白色的光芒。它脱离超光速时，那突然出现的庞大身躯让人震惊。那是“渺云千仞雪号”航天战列舰，一种不合常理的非驴非马的战舰，一艘舰就是一支舰队。它是阿史那雪按照自己的性子打造的，平时常大摇大摆地闯进一些不友好的外星文明领空，强行开展科考活动。舰载无人机摧毁了敌人的舰队，舰载激光炮组消灭了地面的敌人。阿史那雪出现了，她降落在“哪吒号”上，还是平时的打扮，根本不屑于穿宇航服。

杨牧亦见到阿史那雪，那遥远得恍若隔世的恐惧感又浮现心头。“你为什么亲自过来了？”

阿史那雪说：“审判庭说了，我再不出手，孩子们可能撑不住。星舰联盟现在就是个看似强大的空壳子，这些年为了收复太阳系，已经把经济都掏空了。”

经过前几天撒哈拉沙漠上以一敌二十的战斗，杨牧亦对人偶的恐惧已经不再强烈，灰潮在他眼中也不再是死神般无法抵御。他咬紧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慢慢抬起链锯刀，问：“阿史那殿下，我们可以交个手吗？”他想给七千年前在新熙雍市时的恐惧画个句号。

杨牧亦左手链锯刀，右手电磁突击步枪，疯子般攻向阿史那雪。“哪吒号”航天母舰的质量大约是月球的三分之一，但是厚厚的岩层外壳之下就是密度远高于岩石的金属结构，巨大的质量形成的引力大约是月球的二分之一，轻轻一跃就像学会轻功般飞出很远。他眼前浮现出地球联邦末期那颠沛流离的生活，那些指挥着机器人叛军攻城略地的人偶，那些身死战场的战友们淋漓的鲜血，还有新熙雍市毁灭时那恐怖的“青眸白狼”……

阿史那雪没还手，只是不断避开他的攻击，她看到了杨牧亦眼中的痛苦和不甘。杨牧亦想替七千年前阵亡的战友报仇，却实力不济，几千年时过境迁，他从地球联邦的炮灰小士兵变成星舰联盟的雇佣兵，阿史那雪从他的敌人变成了高不可攀的审判庭大督察官，复仇已经不可能。

“杨牧亦！杨牧亦大哥！快住手！那是大督察官啊！”战友们想拉住他，但是此刻像疯子一样的杨牧亦，任谁都不敢靠近。

杨牧亦看准一个破绽，电磁突击步枪猝然开火，子弹打在阿史那雪身上。不！不对劲！子弹那么大的动能，应该是把她打穿，但是她却在动能的冲击下，整个人被震飞了起来，在远低于地球引力的环境下，撞上一座环形山的山壁，大量的尘埃在没有空气的真空中飞溅。尘埃散去时，杨牧亦看见她用手挡住了子弹。她手掌的皮肤已经烧焦，皮肤之下埋藏着质子一维展开的弦编织成的网。杨牧亦不知道怎样才能击毁这种质子级别的东西，别说子弹，只怕核弹都伤不了她。

七千年的科技进步，在阿史那雪身上可见一斑。七千年前的她被子弹打中也会受伤，七千年后她采用了新的科技强化身体，早已经刀枪不入。灰血渗过网孔迅速修复手掌的皮肤，阿史那雪就跟没事人似的，站起身，跟杨牧亦擦肩走过，问他：“不回去陪雨晴吗？”

阿史那雪根本没发动过哪怕一次进攻。“原来，我连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杨牧亦全身发抖，冷意从骨头深处渗出，小声说，“等我……等我做完这一票，赚到了钱，我就回去……我还有好几颗殖民星要去……”

来到星舰联盟不足一年的时间，杨牧亦历经了无业游民、清洁工、公司星舰级项目负责人，升迁速度已经非常快了，地位也早足以吸引一大群小女生。但是当他眺望星舰联盟所在的那片星区时，浮现眼前的都是弓雨晴的倩影，郑家的这个小公主地位太高，如同天上的仙，杨牧亦并没有底气敢说自己现在配得上她。

听说在航海时代的欧洲，皇家海盗是平民跻身贵族行列的为数不多的途径，杨牧亦只希望能重演这样的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