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迎上琼恩目光,缓缓点头,给出明確回应:“河间地很大,琼恩。它的土地足够肥沃,能容纳这些人安居乐业。只要巨龙————”
他停顿一下,强调前提,“不要对我们喷出火焰,我们愿意向他们,向所有寻求和平的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凯文很清楚,琼恩对丹妮莉丝抱有复杂的忠诚与同情。但他自己已被老师选定为金色黎明的继任领袖,必须首先考虑自己人民的利益和安危。过多承诺或情感流露並不合適。
琼恩也明白这一点。作为一个与临冬城继承人年龄相仿的私生子,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事情上谈的太多。过多游说,反而可能被视为对凯文权威的挑战。
於是他適可而止收住话头。
得到凯文態度明確的保证后,琼恩转换话题,问起他更早关心的事:“上次你说,老师已去北境。多久了?”
“將近三个月。”凯文回答。
琼恩眉头又微微蹙起:“有信儿传回么?”
“没有直接消息。”凯文摇头,表情凝重,“不过,你妹妹艾莉亚之前带回一些————不好的消息。关於北境,关於长城之外。等晚上你见到她,我们可以一起说。”
琼恩的心沉了一下。不好的消息,来自北境————这让他立刻联想到守夜人弟兄世代守护所要对抗的威胁。
但他没追问,只是点头,將担忧暂时压回心底。他转头对一直安静跟在身后的胖子和另一位面容憔悴的黑衣兄弟说:“山姆,戴利恩,我们走,先安顿下来。”
在赫伦堡与盐场镇之间的贸易通道蓬勃发展后,这条贯穿两地的道路彻底告別了昔日的荒凉死寂。
道路两旁,新客栈和商铺如春雨后的菌类,一簇簇生长,形成热闹的小型聚落。
铁匠铺传来叮噹敲击声,酒馆门口飘出烤肉和麦酒香气,贩夫走卒的喝与驮马的响鼻交织,构成一派生机勃勃。
其繁华程度,甚至超过五王之战之前。
这景象让琼恩百感交集。欣喜的是,金色黎明的事业正如他们最初期盼,在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上深深扎根,茁壮生长,为流离失所者提供庇护与希望。
然而,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也隨之涌上心头。他在海外漂泊太久,错过了这片土地上如此多的復甦与变迁,错过了与同伴共同建设、见证奇蹟的时刻。
也因为这一路繁华,从盐场镇踏上归途后,凯文带琼恩和他的朋友们,得以依託沿途设施完善的客栈和充足物资补给,大大节省行程时间。
他们无需再像过去风餐露宿,而是日暮时分找到舒適落脚点,享用热腾腾食物。不过三天功夫,赫伦堡那巨大阴森的轮廓便再次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座由黑色巨石垒成的庞大城堡,即使在晴朗日子也仿佛笼罩一层不散阴霾。
扭曲、断裂的高塔直刺天空,无声诉说赫伦王的野心与坦格利安巨龙的怒火。
然而,与城堡本身的阴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堡外那座新兴的、充满活力的城镇。炊烟裊裊,人声鼎沸,儼然已成为河间地新的心臟。
一行人马穿过喧闹市镇,跨过赫伦堡那扇巨大敞开的城门。
门洞內阴冷的风扑面而来,瞬间隔绝外面喧囂,仿佛一步踏入另一个世界。
城堡庭院內铺著平整石板,四处可见忙碌的士兵和僕人,秩序井然。
凯文率先利落下马,將韁绳交给闻讯赶来的马夫。
他拍了拍坐骑脖颈,转向琼恩说:“你的亲人们,在號哭塔。你先去见她们。我离开这几天,堆积不少公务需立刻处理。”
他指了指那座最高、也最为破败的巨塔一焚王塔,那里是赫伦堡城主的居所和权力中心。“晚上我在大厅设宴,为你们接风。”
琼恩感激点头,长途旅行的疲惫似乎被即將见到亲人的期待冲淡些许。“谢谢你,凯文。”
凯文没再多说,用力拍拍他肩膀,隨即转身,带几名亲卫步伐稳健地走向焚王塔,身影很快消失在厚重门廊阴影里。
“山姆,戴利恩,”琼恩转向他两位一路同行的守夜人兄弟,“一会儿你们先隨僕人去安排房间休息。我得先去號哭塔见我的妹妹们。”
他的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当初一起从布拉佛斯出发的伙伴,如今只剩他们三人。
自由民女孩吉莉选择留在丹妮莉丝身边,成为女王侍女之一,丹妮莉丝似乎很喜欢她那个被山姆命名为“小萨姆”的婴儿;
而沉默寡言的刺客维恩,则凭出色身手加入女王卫队。
只有山姆威尔·塔利和歌手戴利恩,作为守夜人成员,跟隨琼恩回到维斯特洛,回到这片与他们出生的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