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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第3页)

没多一会,中年女人领着一男人出来。说墨镜他们厂生产,批发一块一一副,听说外地的贩子拿回去都卖四五块呢。杜沧海在心里飞快地换算了一下利润,激动得心脏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也顾不上多想,忙说我要五百副。

就这样,杜沧海顺利地拿到了五百副墨镜。回旅馆路上,突然想,应该给中年妇女点酬谢的,可天色已晚,就想明天买点礼物去日杂店答谢答谢人家。回去跟夏敬国也这么说。夏敬国就笑。笑得他心里都发毛了,夏敬国才说你以为她是学雷锋啊?

杜沧海说:就算不是学雷锋,至少人家特是热心肠。

夏敬国说:你小子,还做生意呢,早着呢,慢慢学吧。

见杜沧海一脸不解,只好给他解释说:南方人,精着呢,肯定扒你一层皮。

扒一层皮是青岛方言,就是中间一转手,就扒掉一层利润的意思。

杜沧海说不可能。和他争得面红耳赤,说夏敬国不该把人心想得那么阴暗。夏敬国哼哼地冷笑,让杜沧海等着瞧。

晚上,夏敬国问杜沧海跟不跟他出去。杜沧海想起他白天说要找上海小姐,就一阵说不上来的生气,说不去!夏敬国说那等会我领人回来,你回避回避。

杜沧海白了他一眼,没吭声,果然,没一会,夏敬国领了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女的回来,看上去皮肤挺好,见房间里还坐了一个人,就一脸正色地对夏敬国说我们说:我说的是一个人的价钱。

夏敬国说:一个人,一个人。然后看着杜沧海说:我这小兄弟,你倒找钱他都不弄你。

杜沧海让他说得一阵反胃,拎起上衣就出去了。在街上溜达到半夜,等他回去,夏敬国已经睡地鼾声四起,躺在黑暗中,杜沧海脑海里全是夏敬国和那个女人的赤身**,他咋也想不明白,男人女人也不认识,又没感情,怎么能给点钱就那样……

想了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夏敬国又去逛商场,给儿子买了块手表,都出了商场了,又折回去,给前妻也买了一块。见杜沧海一直冷眼看着,就笑笑说,好歹我俩一起造了个儿子。杜沧海说你儿子都不姓夏了。夏敬国说不姓夏也是我的儿子,晓得不?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血脉。说着,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拍拍杜沧海的胸脯说道:别以为你是你自己,我是我自己,咱谁也别牛逼,都是祖上血脉的过河石。

很多年后,杜沧海知道了基因这个词,想起当年夏敬国说的这番话,不由得就很佩服他,是啊,在岁月的长河里,我们的肉身,不过是一块又一块的石头,我们的基因要借助着它们,才能传递下去,仅此而已。

第三天,他们启程回青岛,有了来时的经验,杜沧海不想再让夏敬国跟着操心,一上船,就主动找船上的工作人员,好话说尽,人家才答应把他锁进工具舱。

杜沧海在工具舱里翻江倒海地吐了两天两夜,吐回了青岛。下了船,先回家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去即墨路卖墨镜。

说真的,虽然觉得墨镜,但销路怎么样,他心里没底。

即墨路上卖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从毛巾围巾床单纱巾各种包以及日常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各自占一段马路牙子,都是以树和树之间的距离为界限,但凡看到两棵树之间扯着一根不管什么颜色绳子,那么绳子下的这一小块地面就是有主的,一过上午九点,人就推着拖着或是扛着大大小小的纸箱子来了,卖什么的,把什么拿出买摆在纸箱子上面。

杜沧海跟着夏敬国卖拉毛围巾的时候,就占好了自己的地盘。两人打斜对面,但位置都很好,在即墨路和潍县路交叉路口,卖拉毛围巾的时候,两人一个路口的西北,一个路口的东南,不管东南西北,只要是打这路口经过的人,一个也漏不掉。位置好,卖东西快,很多人眼红,为了抢这摊位,杜沧海和人打了不少架,倒不是杜沧海横或是人看杜沧海好欺负,而是以前他没辞职,就傍晚和礼拜天来帮夏敬国卖围巾,这么好的位置大多数时间空着,虽然夏敬国在,可一个路西北一个路东南,光生意就够他忙的,再加上新来抢摊位的,哪一个都不是善茬,他哪儿看得住?可他看不住,杜沧海下了班就没地方卖了,他倒不想和人抢,可抢不回来,他围巾没地方卖,往哪儿站人家都认为他是侵占了别人的地盘,逼得他没办法,只好一次次和抢他摊位的人使狠斗勇,打了不少架,可是今天打跑了张三明天又来了李四。最后,来了一个叫大狮子的,隔三差五占他地方,屡打屡败却就是屡教不改。

3

大狮子因为打架斗殴坐了两年牢,出来后就不了业,和家里人相互看不顺眼,就出来继续耍狠斗勇。耍了一阵,照样一分钱难倒他这个英雄汉,就觉得没劲。可坑蒙拐骗偷这些损事他干不出来,没收入,可饭还是要吃的,因为进去过,家人觉得丢脸,看见他就头皮发乍,当然不会给钱。

让钱憋坏了的大狮子就到处溜达,溜达到即墨路瞎玩,玩来玩去就玩熟了。即墨路虽然是全市著名的恶人街,可不管怎么恶,大家对人品的最基本要求还是一样的。大狮子虽然进去过,但本质不差,热情似火,没歪歪心眼,只要你肯说他好,他就恨不能从身上割肉炒给你吃。所以,即墨路上的摊贩们并不讨厌大狮子,如果谁家进货多,又卖得旺,忙不过来,就会喊大狮子帮忙,像当初杜沧海帮夏敬国卖围巾一样,挣提成。

占杜沧海的摊位时,大狮子心里也发虚,可帮人卖东西挣提成,本身利就薄,不占个好地角就卖不动,一天吆喝下来,嗓子都哑了也挣不出包烟钱,逼得没辙,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这是被杜沧海揍了一顿后,大狮子哭着说的。

或许读者们会很奇怪,他是大狮子啊,听上去很威武,怎么能打不过杜沧海?

是的,他叫大狮子。但大狮子这个名字的由来,不是他特别能战斗,而是他有一头浓密而天生蜷曲的头发,让他的脑袋看上去特别大,很像年画上的公狮子,于是就有了这个诨名。

直到很久很久的后来,杜溪说她要和杨松林结婚了,杜沧海才知道大狮子的本名叫杨松林。

在达成和解前,杜沧海和大狮子打了不下十次架,有夏敬国打着下手,次次都把大狮子揍得不轻。后来,工商所的梁所长知道了,把他们叫到馅饼粥吃了顿羊肉泡馍,就解决了。杜沧海不在的时候,地方归大狮子用;杜沧海来了,大狮子无条件让地方。

时过多年,杜沧海每每回想起梁所长,隆重的敬意就会从内心深处悠然而起。

几年而已,即墨路从一条横在胶州路北面的老街,一天天成长为全市闻名的商业街,它生机勃勃地野蛮生长,看似群狼四起,却也盗亦有道。尽管它是声名狼藉的恶人街,但全市甚至周边城市的时髦男女都知道,这里有最新潮的时装鞋帽,所以,一到周末,整条即墨路挤得水泄不通。用夏敬国的话说,拉泡屎包一包,摆在即墨路上都能卖掉。

据说,真有人这么干过,拉了泡屎,用塑料薄膜包了,捏走了形,说是外地深山老林里的名贵药材。还真让人买走了。不过,卖屎的那个,在某个晚上,被几个戴着口罩的人痛揍了一顿,因为他坏了即墨路的规矩。在即墨路,你可以卖高价,可以挣大钱,但是不能骗人。

那顿揍,是因为他想当颗坏掉一锅汤的老鼠屎。

据说,杜沧海是整条即墨路上唯一一个主动砸了铁饭碗做买卖的人,所以,这群热血澎湃的、牢里出来的、社会上待业的乌合之众,对他,就格外高看一眼。

有了梁所长给规定的君子协议,只要杜沧海一去卖东西,大狮子就得给他腾地方,以前杜沧海上班的时候,大狮子卖一个白天也挺好的,可杜沧海也从单位下来了,这摊,就得天天出,意味着大狮子永远失去了立足之地。

看大狮子整天可怜巴巴地被这个嫌弃被那个撵,杜沧海于心不忍,就把自己的货稍微一收拢,让出来一米长的地方给了大狮子。大狮子总算有了自己的地盘。也是因为这,在大狮子眼里,这个比他小三岁的杜沧海,简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每每见了,都要必毕恭毕敬地喊他老大。

周围的人听见了,就笑,说:大狮子为了一米见方的地盘拍杜沧海马屁,拍得脸都快不要了。大狮子也不脸红,理直气壮地说:杜沧海这老大我认定了,怎么着?当年杜月笙在上海,不管比他大的还是比他小的,哪个敢不尊他一声爷?

杜沧海一听就急了,想起了跟父母的承诺,社会上的流气,坚决不能沾染,就忙说:大狮子!你瞎叨叨什么?

杜沧海和即墨路其它商贩最大的不同就是,被逼急了,他可以打架,但是从不说脏话,更不骂人。

大狮子说:杜沧海,你虽然比我小,可你仗义,能容我有一席之地找碗饭吃,你就是我老大。

总之,从那以后,不管杜沧海应不应,大狮子就一直喊他老大。杜沧海也不应,就当这声老大是他的外号了。

从上海带回来的500副墨镜,杜沧海留了几副。杜溪,丁胜男,郭俐美,吴莎莎,人人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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