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凌正色打量夏露片刻,随口问道:“夏露姑娘,你身子不舒服?”
夏露敛容:“谢王妃垂询,初来大楚,有些水土不服。”
晏凌观其谈吐文雅,不免多看她两眼,夏露垂眸低首,纤瘦的身形犹如娇花照水。
“你何时在玉华公主身边的?”
“奴婢是公主奶娘的女儿,打小儿跟着公主。”夏露轻声细语:“这次随公主来骊京,也没想过再回去,可……”
她声音哽咽了,素白的面容笼上悲伤,一双泪眸滢滢切切。
“公主一代佳人,就此星沉月落的确令人扼腕。”晏凌叹息:“夏露姑娘,你不要太难过。”
夏露眼眶泛红:“多谢宁王妃体恤。”
晏凌收起了脸上的感叹:“你是公主乳娘的女儿,那么你和公主的关系一定比夏翡更亲近?”
夏露眼帘垂落:“虽然夏翡到公主宫里当差的日子比奴婢浅,不过公主待奴婢二人同样信重。”
晏凌可有可无地点了一下头,又让夏露将那日玉华公主约见睿王以及出嫁前的情形复述一遍。
夏露茫然了一息,为难道:“宁王妃,那日奴婢因身体不适,所以只服侍公主用了早膳,其他的,奴婢并不知情。”
晏凌侧目:“替公主梳妆打扮皆是夏翡一人完成的?”
“哦,那倒不是。”夏露忙道:“公主自小不爱张扬,身边伺候的宫人比其他公主略少一些,但二等宫女的人数还是照着宫例来的,那天帮夏翡给公主打点的还有两个小宫女。”
闻悉,晏凌看向了一旁的曾一鸣。
曾一鸣会意,说:“审过那两个小宫女了,她们只负责替公主梳妆,过后就离开了,她们也交代期间没有任何异常事件。”
晏凌蹙眉思忖,抬眼瞥着夏露:“玉华公主当日可有和你说过什么?”
夏露摇头:“公主那天情绪不佳,并没怎么跟奴婢们说话。”
言罢,夏露倏然懊恼起来,她局促地扫了一眼萧凤卿:“宁王勿怪,公主心情不好不是因为不愿和亲,您别误会公主。”
萧凤卿把玩着腰间的佩玉,似笑非笑:“你这丫头,倒是机灵。”
夏露讪讪,窘迫地低下了头。
晏凌又翻了几页卷宗:“你们公主平日可有和外男来往?”
夏露一怔,迅速答话:“公主谨守闺范,在深宫之中整日研习琴棋书画,哪里能与外男相见。”
晏凌并不纠结这问题,她嫣然一笑:“听说公主十分崇敬永平公主?本妃在大楚也听过公主在西秦特别受宠,那么娇滴滴的小姑娘,越过千山万水来大楚和亲,一定很不容易吧?”
夏露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晏凌会忽然提起这一茬,遂缓缓点头:“是,公主生平最敬服的人就是永平公主,时常去太庙瞻仰永平公主的画像。”
“公主从小读圣贤书长大,虽为女子,也有一颗普世济人的赤子之心,临行前,她在帝后面前泣泪辞别,哀诉自己余生都无法承欢于帝后膝下,帝后不舍,可公主还是毅然踏上了和亲这条路。”夏露怅然一叹:“来大楚这一路上,公主常常背着人哭泣,许是思乡心切吧,不过公主深明大义,弃了小我顾全大我。”
晏凌若有似无地笑了笑,又问:“睿王抵达驿站之后,做了些什么?”
夏露再次摇头:“奴婢不清楚,彼时待在厢房歇息,只是听夏翡说……”
晏凌挑眉:“嗯?”
“说睿王对玉华公主很热情,玉华公主在屏风后接见了睿王,结果睿王不知何故,迟迟未走。”夏露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又看了萧凤卿一眼:“直到玉华公主唤夏翡,睿王才离去。”
萧凤卿失笑:“嘿,我说你这姑娘,为什么每次一说皇兄的不是,你就眼巴巴地瞅着我?”
夏露手足无措,弱弱道:“素闻宁王跟睿王手足情深,奴婢害怕、害怕宁王帮亲不帮理。”
“呵,”萧凤卿冷哼:“更害怕本王挟私报复,对吧?”
夏露抿紧唇,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