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白曜阳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依旧努力拍戏,认真对待每一场戏,但在戏外,他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将自己与麦司沉彻底隔开。
他的目光不再像以前那样,会不自觉地追随着麦司沉。当麦司沉说话或演示时,他依旧认真听着,但眼神却礼貌地落在对方的鼻梁、下巴,或者虚空中的某一点,尽量避免直接的眼神接触。
即使偶尔不可避免的对上,那眼神也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湖水,不起丝毫波澜,迅速而礼貌地移开,仿佛对方只是一个需要保持距离的、普通的前辈。
对戏时,他严格按照剧本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所有的互动都严格遵循剧本和导演的要求来,麦司沉偶尔即兴的、带着试探意味的靠近或触碰,他会像被烫到一样,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一瞬,然后不着痕迹地拉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
以前会有的一些微小动作或眼神交流,如今全都消失不见。
收工之后。
以往,白曜阳总会像条小尾巴一样,要么凑到麦司沉身边请教问题,哪怕只是闲聊几句,要么就是眼巴巴地看着他,试探性地问一句“麦老师,一起去吃饭吗?”。虽然十次有八次会被麦司沉以各种理由拒绝,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可现在,场记板一响,导演一喊收工,白曜阳几乎总是第一个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当麦司沉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他时,看到的往往是他正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或者正和工作人员低声交代着什么。
麦司沉以为他只是因为吻戏后害羞,需要时间调整。他甚至觉得这样带着点别扭和躲闪的白曜阳,有种别样的可爱,让他更加坚定了杀青后摊牌的决心。
但一天,两天……一个星期过去了,白曜阳的疏离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明显,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程式化的礼貌。那种感觉,不像害羞,更像是一种……划清界限的自我保护。
麦司沉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在收工后主动开口,声音依旧是他惯常的冷淡,但若是细听,似乎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晚上对一下明天那场戏?”
白曜阳听到后立刻抬起头,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带着歉意的笑容,语气恭敬却疏远:“抱歉啊麦老师,我今晚得赶紧背熟后面几场的台词,感觉还有点生疏,怕耽误进度。”
“那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附近好像新开了家……”麦司沉话还没说完白曜阳就开了口,
“谢谢麦老师,不过我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白曜阳会飞快地打断,依旧是那副礼貌周全的样子,然后不等麦司沉再说什么,便微微躬身,“麦老师,那我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脚步匆匆,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让他不适。
麦司沉看着白曜阳离开的背影脸上的寒意越来越重,这绝对不是巧合,白曜阳在躲着他。
麦司沉感到心里如同密密麻麻的细针,扎得麦司沉心头火起,一股无处发泄的暴躁感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还夹一丝隐隐的不安。
“砰!”一声闷响,酒店套房的茶几被麦司沉踹得移位了几寸。他烦躁地扒着头发,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焦躁野兽。他想不通,明明天台之后,一切都在向好,明明那个吻……他能感觉到白曜阳并非全无反应,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他拿起手机,带着戾气地拨通了楚南洵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没等对方开口,就劈头盖脸地低吼道:“他到底怎么回事?!”
楚南洵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吼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家那个‘小太阳’?他又怎么招惹你了?不是都快杀青了你准备摊牌了吗?”
“摊个屁!”麦司沉难得爆了粗口,声音压抑着怒火,“他现在看见我跟看见鬼一样!躲着我,避着我,连句话都不肯多说!我他妈……”
楚南洵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带着点玩味又仿佛看透一切的语气,慢悠悠地开口:
“司沉,你冷静点。你确定……不是你自个儿表错了情,会错了意?”
麦司沉脚步一顿,眉头死死拧紧:“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楚南洵的声音清晰起来,“或许人家小朋友,根本就没那方面的心思。之前那些让你觉得‘有戏’的反应,可能只是出于对前辈的尊敬,或者……干脆就是被你那影帝级的‘敬业’给带进戏里,一时没出来而已。”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犀利:“又或者……你是不是在什么时候,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在你自己看来是表达好感,但在人家看来,却是……越界了,让人家感到不舒服,甚至是……害怕了?所以现在才要拼命躲着你,划清界限?”
对峙
“害怕?”麦司沉像是被这个词刺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我做什么让他害怕的事了?!”他自认虽然心思不纯,但在行为上,除了戏内必要的接触,他从未有过任何越矩的举动!他甚至已经开始小心翼翼地规划未来,考虑如何将影响降到最低!
“那谁知道呢?”楚南洵耸耸肩,“人家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躲着你,总得有个原因吧?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哪个眼神太凶,哪句话太重,或者……那天拍吻戏之后,你做了什么让人家觉得被冒犯了?””
楚南洵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麦司沉烦躁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困惑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