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根红线像一场无声的骤雨,瞬间落入人海。
每一根末端,都系着一片金箔桃花。
而所有红线,在灯火里微微发亮,最终竟不约而同地指向同一个方向。
木楼之上,詹许慕的腕间。
少年抬起手,金箔桃花被风掀起,露出底下那截早已系好的红绳。
他指尖轻轻一绕,把所有飞来的红线尽数缠上自己掌心,像把一场乱花风雨,收进袖中。
少女们发出一声欢呼:
“天生一对!”
沈君莫坐在花台中央,垂眸看腕上红线,原本只有一条,此刻却分出数十缕,像一簇无声燃烧的引线,把他和詹许慕之间的那一点心思,轰然点成漫天烟火。
他失笑:“……这样也好。”
声音被风揉碎,散进花香里。
最后,沈君莫从高台上踮脚,飞了起来。粉金色的衣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将篮子中的花瓣尽数抛下,撒下最后的祝福。
……
仪式结束,人群渐散。少女们提着灯去下游放河灯,把整座桃林留给“神君”与“道侣”。
詹许慕拾阶而上,走到花台前,抬手摘下沈君莫发间那顶花冠。
桃花瓣被他指尖一碰,簌簌落在两人脚边,像下了一场小雪。
“师尊,”他低声道,“桃花神今夜当值结束了。”
沈君莫没答,只伸手捏住少年下颌,迫他低头。红线在两人腕间缠得死紧。
“詹许慕,”他声音极轻,却带着秋夜露水的凉,“你算计我?”
少年眨了眨眼,无辜至极:“弟子只是……听了回天意。”
沈君莫看了他半晌,笑了。
“罢了……不与你计较。”
我恨你
桃林夜归,月色如练。
沈君莫与詹许慕并肩踏过石阶,腕间红线早已隐去。
山巅小筑灯火未熄,门扉半掩,一抹粉白影倚栏而立,指尖转着只空酒盏,叮当作响。
“哟,桃花神还舍得回来?”
淮川侧头,眼尾飞红,不知是酒意还是花影。
他抬手抛出一道弧线,一只青釉小坛稳稳落进沈君莫怀里,“晚秋寒重,喝不喝?”
酒坛封口未启,已透出沁人桃香,像把整座春日的桃林都封了进去。
沈君莫指腹摩挲过坛身,眉梢微挑:“以桃花酿的‘春信’?你倒舍得。”
“桃花都为你开了一次,再酿一坛酒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