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法捻进去,结的是双生契——道侣之间最古老也最不可解的契。
一旦束上,结发为盟,生死同命。
詹许慕没敢让师尊知道,他怕师尊不要。
梳子也是新的,竹制,柄上刻了“沈”字,背面却小小地、偷偷摸摸地刻了“詹”字。
束发
詹许慕跪坐在石阶上,让沈君莫的长发从指缝里淌下去。他梳得极慢,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拉得很长,长得好像可以一路走到下一世。
“师尊头发真软。”他低声说,嗓音发哑,“我……我用了点桃花油,不多,就一滴。”
沈君莫轻轻“嗯”了一声。他其实想问:你夜里下山去买的?
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詹许慕连今夜月色都嫌不够亮,前两天巴巴跑去找郑同远借琉璃镜反射银辉,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最后一缕发梳通时,詹许慕的指尖顺到发尾,在那里停了很久。然后,他低头,把那条发带抵在唇边吻了一下后才拢起所有长发,束成一个半披半束的样式。
发带宽约两指,底色是深夜的墨蓝,在不同角度的月光里会泛出桃花的暗纹。尾端坠两粒极小的小小玉珠,碰在一起的声音像雪落铜铃。
“好了。”詹许慕哑声说,却没收手,反而用发带的末端绕了小小一圈,把沈君莫耳侧那缕总爱散落的发也一并缚了进去。
沈君莫睁开眼。
山风忽然大作,吹得发带猎猎,吹得他雪色衣摆与詹许慕的墨衣缠在一处。
沈君莫抬手,指尖碰到那发带,碰到玉珠,仿佛也碰到少年藏在流苏里的心跳。
“这是……”他声音低而迟疑。
詹许慕退后半步,单膝点地,仰脸看他,眼底燃着整座主峰的萤火。
“及冠那日,师尊问我想要什么。”他笑了笑,虎牙在月色下闪了一下,“我没说。”
“现在说了?”沈君莫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发带尾端。
“嗯。”詹许慕深吸一口气,声音却轻得像怕惊碎月色,“我想要师尊——”
他停在这里,没敢把“与我长长久久”六个字吐出来,换成一句:
“——年年今日,都让我束一次发。”
沈君莫看了他很久很久。
久到詹许慕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他才终于开口:
“好。”
沈君莫伸手,把发带尾端绕到指间,一圈,两圈,像系住一个再也解不开的结。
“年年今日。”沈君莫低声重复,嗓音里带着极淡的笑,“只要你在。”
詹许慕眼眶一下就红了。
他猛地起身,却在最后一刻刹住,只敢伸手碰了碰师尊的指尖,像碰一场易碎的雪。
沈君莫却反手握住他。
十指相扣,发带垂落在两人交握的指缝间,玉珠轻轻相撞——
叮。
……
主峰东南,横云木桥。
白朝与郑同远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