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莫抬手,缓缓把剑拔出。
剑锋离体时,带出一股温血,溅在他睫毛上,像替许慕最后为他点了一颗朱砂痣。
他把少年打横抱起,动作轻得像怕把人吵醒。
雪落在两人身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他却感觉不到冷。
体内那团火,已经烧穿五脏六腑,只剩一片灼人的疼。
“别怕。”
沈君莫低头,用额头抵着许慕的额,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哥哥给你报仇。”
他一步一步,踩着血雪,往回走。
“杀了那帮该死的东西,哥哥就下去陪你。”
沈君莫所过之处,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茅屋在望。
沈君莫弯腰,把许慕放在榻上,替他理好鬓边乱发,又拿袖子去擦那怎么也擦不净的血迹。
擦着擦着,他俯身,把额头贴在少年心口,那里安静得可怕。
“等等我。”他轻声说,像哄孩子午睡。
“哥哥去把他们的眼珠子,一颗颗挖出来。”
“给你解气。”
沈君莫没再说什么,召出藏真剑,剑身出鞘一寸,天地色变,风雪倒卷。
沈君莫抬手,抚过剑脊,声音温柔得像情人低语,“老朋友,陪我杀个痛快。”
沈君莫踏空而起,红衣猎猎,他先去了村口的老井。
井沿的血冰还在,七具妇人尸身被雪半掩,黑洞洞的眼眶朝天,像在无声嘲笑。
沈君莫伸手,指尖在虚空一捻。
一缕极细的黑气被他从井底拽出,发出凄厉嘶鸣。
“哑咒?”
他笑了笑,露出森白的齿列。
“很好,好极了。”
指间剑气一绞,黑气寸寸碎裂,化作满地黑雪。
紧接着,他俯身,掌心贴在井口——
“轰!”
整口井被剑气掀翻,井底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魔气翻涌。
“魔族……”
“你们完了。”
他抬头,望向更北的暗空,声音轻得像叹息。“等着。”
风雪更急。
沈君莫一步一步,踩在雪上,每一步落下,脚下便绽开一朵血莲。
莲心燃火,照出一条通往北渊魔域的路。
背影孤绝,他只剩一个念头——以命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