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还是动作僵硬地爬上床,紧贴着里侧的墙壁躺下,将自己蜷成小小一团。
陆致清吹熄了灯,在他外侧躺下。
黑暗中,陆致清静静听着身边人紧张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那呼吸声才渐渐平稳下来。
起初,两人各自占据床铺一端,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深秋夜寒,蘅儿体质偏凉,睡到半夜,下意识往温暖处靠拢。
窗外晨光熹微,鸟鸣啁啾,正是陆致清平日起身的时辰。
然而今日,他一反常态地没有动。
陆致清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将蘅儿整个揽在了怀里,蘅儿毛茸茸的发顶抵着他的下颌,睡得正熟。
他看了片刻,轻轻地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胳膊,让蘅儿那单薄的肩膀能更安稳地倚靠着自己。
他又将被角向上拉了拉,仔细掖好,确保不会有晨间的凉风钻进去。
做完这些,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听着枕边人清浅均匀的呼吸,觉得这一日迟些开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后待蘅儿醒来,朦胧间感觉到被温暖安稳地包裹着,鼻端萦绕着熟悉的药草清气。
他舒服地蹭了蹭,随即意识回笼,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陷在陆致清怀里,脸颊正贴着对方的胸膛。
他浑身一僵,眼睛倏地睁大,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
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向后缩去,动作太急,险些撞到墙。
陆致清早已醒了,正闭目养神,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动作逗得想笑,却只不动声色地伸手,将险些磕到头的人轻轻揽回来。
“小心。”
蘅儿这下整个人都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一样,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致清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陆致清松开手,坐起身,怕蘅儿再尴尬,神色如常地开始整理衣衫,“醒了就起吧,今日要晾晒那批新收的半夏。”
见他这般坦然,蘅儿心头的窘迫才稍稍退去,却仍不敢抬头看他,只胡乱应了一声,便手忙脚忙地爬下床溜出去洗漱。
害羞归害羞,蘅儿却没提过回自己房里睡。
只是他格外“守礼”,每晚都抢先贴着里侧墙壁躺下,将自己缩成尽可能小的一团,被子也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个脑袋,呼吸都刻意放轻放缓,生怕打扰了陆致清。
陆致清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只由着他去。
可这床就这般大,秋意渐深,夜里寒气愈重。
蘅儿体凉,睡到后半夜,总会在无意识间循着热源靠过去。
那刻意保持的距离和矜持便抛到了九霄云外。
于是,几乎每个清晨,蘅儿都会在一片暖意中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滚进了陆致清怀里,有时是枕着他的胳膊,有时是额头抵着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