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个怀抱太过安稳可靠,蘅儿颤抖的频率渐渐降低,紧抓着他衣襟的手指慢慢松开。
陆致清一动不动地抱着他,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的蘅儿,那样安静、温顺、怕给人添麻烦的蘅儿,是被逼到了怎样的绝境,才会抓起那么重的东西,砸向一个成年男子?
他不会轻易放过周旺。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让蘅儿安稳下来。
天光微亮时,蘅儿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呼吸也变得绵长安稳,沉沉睡去,只是眉头依旧紧紧蹙着,偶尔会在梦中惊悸一下。
陆致清小心地将他放平,盖好被子,又探了探他的脉象,确定暂无大碍,才轻轻起身。
他走到昏迷的周旺身边,眼神冷冽。
没有犹豫,他像拖死狗一样,将周旺拖到院子里,扔在墙角。又从井里打来一桶冰冷的井水,朝着周旺的头脸泼了下去。
周旺被激得一个哆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后脑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茫然四顾,对上陆致清那双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昨夜零碎的记忆猛地回笼。
“陆、陆郎中”周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想站起来,却因为伤处和残留的酒意踉跄着又摔倒在地。
陆致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旺,昨夜你醉酒闯进我家,意图不轨,被我击伤。可是如此?”
周旺想否认,想狡辩,可对上陆致清那双冷得让他骨髓生寒的眼睛,再看看自己身处陆家院子,脑后还疼得要命,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昨晚确实干了混账事,还被人当场打晕这要是传出去
“我我喝多了,我糊涂!陆郎中,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周旺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我赔钱,我赔药费!您千万别报官,也别声张”
陆致清冷声道:“报官?你放心,我不会报官。”
周旺刚松了一口气,却听陆致清继续道:“我会让你自己,把事情原原本本,当着你伯父,当着镇上几位长辈,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说清楚。”
周旺脸色瞬间惨白如鬼。
当众承认?那还不如杀了他!他以后还怎么在镇上立足?他伯父非打死他不可!
“不陆郎中,求您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您打我骂我都行,别”周旺又要磕头。
陆致清却不再看他:“你自己选。是现在跟我去见你伯父和长辈,说个清楚。还是等我‘请’你去。”
他的“请”字,咬得极重。
周旺瘫软在地,知道再无转圜余地。
逃跑?他能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