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人。”萧玠叫他搬个杌子坐下,“行宫有内鬼。”
阿子大骇道:“内鬼?”
萧玠徐徐颔首,“我这两天和陛下怄气,里头事情没有细想。说到底,陛下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有隐衷未诉,陛下绝不会叫这件事传扬出去。可不过短短几日,这件事已经闹到朝堂上,还逼得陛下不得不将我禁在行宫。若没有里应外合,何至于此?”
阿子深吸口气:“殿下,此处更不能待,咱们得禀报陛下,快些接您回去呀!”
萧玠道:“我不走。”
阿子急道:“殿下!”
“我得把人找出来。”萧玠沉声说,“陛下保下我,显然不是大臣们乐见的。他们没能得逞,很可能要再有行动。我现在一走,这个人就揪不出来了。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料理清楚,没脸去见陛下。”
阿子试探:“殿下的意思是,朝中有人拿此事作伐?”
萧玠默而不答。
阿子抿了会嘴,闷闷道:“奴婢其实不大明白。这些大臣但凡要跟陛下抬杠,总要抬出殿下来和陛下吵架,说陛下一意孤行,从不为殿下考虑,陛下这么下去,是把日后的殿下做成个傀儡壳子。可没过几天,他们又要弹压殿下来压制陛下,就想看陛下为了殿下朝他们低头让步。他们护着殿下又欺负殿下,奴婢愚笨,实在看不懂是个什么道理。”
萧玠冲他笑了笑:“何止你,这些事,我也不明白。”
他视线落在《明王》的封皮上,侧边早在入他手之前,已被翻得微微发毛。他轻声说:“阿子,陛下身体并不好的。这些年他瞒我,我知道。我已经叫他很难做了。你相信吗?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怨怼陛下。很多时候,比起怨气,我更希望他好好的。”
日光入窗,明王经字迹如金。萧玠双手将经书放远,取过出入册子,温声道:“好啦,你也不要担心。我到底是太子,他们不敢真对我做出什么事。当今之际是早些将此人揪出来,事态平定,我才能好过一些。”
阿子愁道:“可殿下,咱们又不熟悉行宫中人,更不晓得他们有没有自己不成文的规矩,这么一个一个对,可不是大海捞针吗。”
萧玠问:“给沈郎炖的药转送过去了吗?”
萧玠虽被禁足,人员也限出不限入,但吃用到底无人敢短,太医和汤药更不例外。
阿子道:“奴婢不能出门,托何判官送去的,这一会应当吃完了。”
萧玠点头,不再多问。
不多时,院外突然响起门锁开启的声音。阿子只以为有什么旨意,忙迎向门口,却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萧玠已走到门边,对那人拱手道:“多谢沈郎肯来见我。”
阶下,沈娑婆盈盈笑道:“那夜的琵琶,殿下还没和臣弹完呢。”
得知萧玠邀我前来是为了盘查线人,我有些哭笑不得:“殿下,这没法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