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子连忙应是,又道:“只是这样的旨意,世家恐怕不会信。”
皇后淡淡笑道:“按我的话去做就是。”
一会便到了萧玠吃药的时辰,皇后一壁照顾他,一壁询问审问情况,一壁派人严守宫禁,行事有条不紊,整个东宫不见一丝错漏。她端了蜜煎给萧玠,萧玠摇手,只取清水漱口,皇后便问:“枇杷膏还有?没有叫阿绥得了闲,再送进来。”
萧玠掩口吐掉清水,笑道:“殿下又说笑,他好歹是个将军,哪里有这么多的空闲?只怕押他这两日,也耽误他不少功夫。”
正说话,尉迟松已前来复旨,躬身道:“回禀二位殿下,沈娑婆进宫前,管排箫的香官曾去找过他。”
皇后问:“香官可曾入宫?”
“是,同教坊众人关押在一处。”
皇后颔首,“将军经验老道,想必知道如何安排,我要问另一件事。沈娑婆的底细,将军查得怎么样?”
尉迟松道:“沈娑婆无父无母,是教坊判官何仙丘收养的一名弃婴,自幼跟随何仙丘学艺,因而青出于蓝,一手北琵琶极其出众。何仙丘对他颇为赏识,还找给他一把烧槽。”
皇后问:“弃婴——他是什么时候到的行宫,当时有多大?”
“似乎是奉皇初年,何仙丘入职教坊不久,便从宫外抱回个襁褓。这件事有违宫规,想必何仙丘也遮掩过,不然行宫上下早该知晓。”
皇后点头,见萧玠神色凝重,问道:“有什么不妥?”
萧玠回过神,“这么听来,何仙丘对他既有养育之恩,又有栽培之情,可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好。”
一开始芙蓉池案里,何仙丘不仅不加辩护,反而主张严惩沈娑婆,甚至直接动了杖板。再瞧沈娑婆,和萧玠往来一年里从没讲到他和何仙丘的这层关系,看上去也十分冷淡。
他们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们的关系,会不会和这场厌胜有关?
尉迟松道:“臣正要回禀。据行宫中人讲,何仙丘脾气古怪,好的时候掏心掏肺,坏的时候便对他动辄打骂。沈娑婆小时候常常挨打,便躲到园子里,任谁也找不到,直到半夜才敢回去。甚至有一回……众人是从池里捞起的他。那天何仙丘赶到,竟抱着他痛哭一场。”
萧玠追问:“之后呢?”
尉迟松道:“之后到底有所缓和,但……”
三尺厚的冰,顶多融到二尺九。
皇后察觉萧玠浑身一抖,当即见他脸色一变,吩咐尉迟松去审问香官。殿门又闭,阁中只剩萧玠轻轻喘气声。
皇后轻声问:“殿下?”
萧玠脸色发白,哑声笑道:“芙蓉汤池事,只怕皇后殿下也有所耳闻。”
皇后轻轻点头,听萧玠道:“那条汗巾……是我当日穿戴的。当时教坊搜池子,只找到了光明钱,却没找到汗巾,我便以为自己没有系它,是记岔了。”